看著站在一群美女中央頻頻向觀眾鞠躬的梁子,我隱約看到了他寫著滄桑的臉上掛滿了淚水。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這一刻,不是成功的喜極而泣,而是對自己這些年所經曆過的磨難和風浪的悲傷感懷。在這個人才濟濟的北漂世界,才能未必就能成就理想,得到應有的榮耀;相反更多地時候卻是在堅持和忍耐,甚至是羞辱和抗爭。
梁子心中的痛,我能體味到,甚至刻骨銘心,不禁讓我回望起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路。身邊有不少人曾說,羨慕我的職業,隻要按按手裏的快門,就有大把大把的鈔票裝進口袋,而且還有美女來免費養眼。天下的好事美事,簡直是都被我一個人占齊了。可是又有誰能理解,我們背後的艱辛呢?
我忽然覺得T型台上站著的不是梁子,而是我,是十幾年前那個倔強堅強且堅持不休的我。
我忘不了,父親去世後的第三年,我已經在圈兒裏混了三個年頭,但始終沒混出個名堂。每天奔波在各大影樓,給人家打臨時短工拍婚紗專輯,或是到各大時尚雜誌社遊說推銷自己的片子。心裏一直夢想著一定要出作品專輯,否則,即使你再有思想,再有技術,沒有名氣永遠都不會出人頭地,永遠隻能做那顆陷落於泥沙之中被掩蓋了光芒的珍珠。就這樣,為了攢夠錢能盡快出上專輯,我苦苦堅持著。
俗話說:山不轉水轉。沒想到有一天,一仰頭,還真接到了天上掉下的一張大餡餅。一位拍了不少知名電視劇的大牌女導演,開了一所影視學校,想給學生們一個實踐並展示表演才能的舞台,拉到了讚助商準備拍一部青春劇,並確定她在戲劇學院讀書的女兒做女一號。由於資金問題,她既想省錢,又想拍出品位,就想找到一個既不會收取太多報酬又能保證質量的攝像師。於是,有朋友力薦了我和東子。
見麵的那晚,我們傾盡所有,在一家酒樓宴請剛離婚不久的她,從她看我們的眼神中,我們看出了一個寡女特有的饑渴旱情。我悄聲對對東子說,有戲!是你先上?還是我先上?剛子看了她一眼,鼻孔裏喘出一句:“按規矩出牌,您上!”丫的這時候想起按規矩出牌了,擱平時大街上路過個美女,他都會搶在我前麵。我打心裏鄙視這不講道義的混蛋。
不久的一個深秋,我和東子隨同劇組駐紮進了延慶山裏外景地,開始了人生的一次決定性轉折。我深知,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遇。也許僅僅這一次,就足夠決定和改變我們一生的命運軌跡。當年,不正是因為一部《黃土地》的攝像而成就了今日的張藝謀?
當時激動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輝煌燦爛的未來。
由於初涉影視圈,對一些具體的拍攝環節不是很清楚,所以對導演的話,我們一絲不苟地貫徹執行,這也讓我們彼此剛開始的合作非常愉快。
拍了幾集慢慢上了手,漸漸感覺這個所謂的大牌導演也不過如此,並不是想象中的多麼具有藝術的超人視角,她所指導的鏡頭太沒思想和藝術特性,簡直就是讓我們在拍一部無聲紀錄片。再加上她嬌女兒的演技實在慘不忍睹,讓我們對這位導演曾經圖騰一樣的神聖敬畏崇拜,很快消失殆盡,反而燃起了自己壓抑心底已久堅持自我的桀驁性格。
拍完了前五集,我和東子利用兩個機位隻有一個監視器的機會,開始和導演玩起了捉謎藏,一部按她的思路拍,一部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致使合成時全亂了套,也不知是她的思想是對的,還是我們的靈魂表現力、唯美感召力是錯的。總之,惹得那寡女導演很生氣,常指責我們在浪費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