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蘇壁臣笑罵了一句,“放心,這些銀子有朝廷管,就算朝廷不管,也該質子府出,輪不到你家小姐當冤大頭。”
寧桐嘿嘿笑了兩聲,一陣風似得跑了出去。
宋青婷還處於驚訝中,等屋子裏安靜下來,這才問道:“質子?”
蘇壁臣並沒有隱瞞她,點了點頭,“南元國質子,中了毒。我那套銀針算是廢了。”
雖然蘇壁臣說得平常,語氣也很淡然,但她還是震驚了一把。質子中毒,還是在他們國家,處理不好就能引起兩國的爭端,就連戰時都有可能引發。還有,質子中毒,究竟是誰想要害他?是我國的人,還是南元國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國家的陰謀?
蘇壁臣臉上掛著笑,“好好照看吧,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怕是會很麻煩。”
她猛然看過去,露出苦瓜臉,“蘇先生,我們平民百姓可承受不起。”
“所以啊,悉心照顧著,盼著他好起來。”蘇壁臣依舊一臉淡然。
她瞧著蘇壁臣的臉色,微微鬆了口氣,她的確是普通百姓,質子就算活不了也不至於牽涉到她身上,她是擔心蘇壁臣有事,蘇壁臣若是出事,弟弟的病靠誰來治?不過,見蘇壁臣一臉淡定,心中也明白過來,蘇壁臣應該是有些把握的。
隻是,這位質子的性命,還真要好好看著才行。
經過這段日子的接觸,宋青婷和蘇壁臣相互之間的了解也在增加,宋青婷為了治病賣了家宅做生意賺的錢全都補了診金,蘇壁臣是知曉了的。蘇壁臣是一點性子,宋青婷也摸透了些。
“蘇先生放心,我會親自看顧的。”她知道蘇壁臣擔心什麼,是怕有外人滲進來對這位質子不軌。蘇壁臣能信任她,她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當天夜裏,宋青婷沒有睡,就守在一旁,花濃也不肯睡守著她。
燭光點點,床上的人緊閉著眼,蒼白的臉上是痛苦之色。
“小姐,這質子長得可真好看。”花濃忍不住好奇看了看,隨後說道。
質子雖然正難受著,可依舊能分辨出他姣好的容顏,有如月光般的華貴氣質,淡淡的,並沒有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覺。
宋青婷看了一眼,忍不住過去試了試他額頭,果然是燒起來了。
宋青雲便是發燒燒壞的腦子,她不敢掉以輕心,每隔一刻鍾就要給他換換帕子。一開始花濃搶著幹,等花濃撐不住睡著了,宋青婷隻好自己來。
夜色漸濃,黑暗中一切都靜得非常!
她正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男子的呢喃聲:“阿母,阿母……”
她恍惚醒來,便去換他額頭的帕子,突然被他一把抓住,“阿母……”
宋青婷心中某個地方軟了下來,任由他握著手,歎息道:“別怕,你會沒事的。別怕。”連連安慰了好幾聲,他才神色鬆了鬆,緊皺的眉頭舒緩了,手卻還依舊抓著她。
當天色泛起了魚肚白,宋青婷突然感覺到身上有些冷,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抬頭間恰好撞進了一個淡涼如水的眸子裏。
四目相對,他神色微動,宋青婷突然醒過神兒來,下意識和夜間做過許多遍的動作一樣,試了試他的額頭,隨後鬆了口氣。
“不燒了。”她試著站起來卻發現兩條腿發麻,胳膊也有些酸。
管耀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包括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卻並沒有說一句話。
“質子,你感覺怎麼樣?”她一邊敲打雙腿,活絡血脈,一邊低聲問道。
管耀神色依舊不動,目光盯著她,“你是誰?”他的聲音很涼,卻並不尖銳,仿佛是冰天裏快要化開的雪。
宋青婷不知該怎麼說。
“我……”她輕咳一聲,“是這件屋子的……”她想說主人,可這院子是她租下的,這樣說不太妥當,“是蘇禦醫讓我在這裏幫忙的。”
“蘇禦醫。”他轉開了視線,又轉回來,“蘇壁臣?”
“質子聰明。”她腿上好了一些,站了起來,往後挪了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管耀說道:“如此說來,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咯?”
她連忙擺手,“我可不敢貪功。”
說了這些話,他似是有些累了,閉上了眼睛。
花濃還趴在一旁,口水都留在袖子上了,有輕微的呼聲。
宋青婷沒叫醒她,放輕腳步打算出去叫蘇壁臣,卻聽見他在背後傳來一句,“你可叫我名字,不要稱呼我質子。我叫管耀。”
她一回頭,就見他又在看著她,不知為何心裏麵突然感覺怪怪的,連忙點了下頭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