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盡管天已放晴,可冰冰清清的風吹在身上,已然有幾分涼意。
月季上晶瑩的露珠,猶如一個個小鏡子,將花的色彩以別樣的方式綻放。
蘇壁臣剛剛針灸完,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宋青雲的不遠處喝茶。宋青雲現在每次針灸完不會昏睡,反而會在蘇壁臣的看顧下寫幾個字,或者背幾頁書。蘇壁臣想要的那本雜病論,已經讓宋青雲背出來抄寫好了。
自從上次宋青雲的病情見好,蘇壁臣待在這裏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還會待上大半天用過飯才走。林含鶯自然也跟著常常留下來,甚至幫忙做飯打掃,尤其是月晴手上的活兒,她都會幫著幹一些,和大家的關係都不錯。
“公子額頭見汗,該歇歇了。”林含鶯笑著說。
蘇壁臣頭也沒抬,“寫了多少?”
宋青婷停下筆,向旁邊看了眼,她抄書是為了賣錢,弟弟抄書是為了活智。她是抄,他是默,他默寫的是腦海中記得的那些書。
她抄寫的速度越來越快,但他的進步更大,雖然依舊比她慢很多。
宋青婷笑道:“有大半頁了。”弟弟的字歪歪扭扭,依舊不夠美觀,但至少都能認得。
“那就歇會兒吧。”蘇壁臣點頭,吩咐林含鶯整理東西,準備離開。
突然,從門外傳來一聲咋呼,秦丫還沒進來通報,便聽見有人在喊蘇壁臣。
“蘇禦醫可在?蘇禦醫?”
幾人連忙出門,就看幾個身著兵服的人正抬著一個男子進來,那男子身著錦繡,仰麵躺著,麵色蒼白如紙,隱隱發青,嘴角有血液湧出,顏色發黑。左風閔站在靠前的位置,神色有些焦急,目光在宋青婷身上一掃,停在了蘇壁臣的身上。
“蘇禦醫,快快救命!”左風閔神色焦急。
不用細看,便知那昏迷的男子身份不簡單,直接被抬到了這裏來尋蘇壁臣。
蘇壁臣並未耽擱,“抬到客房去。”
屋子裏麵在診治,宋青婷和左風閔等在外間。
兩人相對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幾分尷尬,左風閔兩隻手握成拳頭。剛才抬病人來此,雖然焦急卻不見慌亂,這時候卻有些坐不住似得。
她暗歎一聲,道:“左大人最近可還好?”
左風閔楞了一下,“啊?嗯,我……挺好的。你呢?”左風閔目光有些躲閃。
“也挺好的。”她沉默了會兒,“不知抬來的是何人,生了什麼病?”
左風閔搖搖頭,“不是病。”
兩人又沉默下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左風閔兩隻手不知該擺在哪裏,想來想去,問了句,“你弟弟的病可見好?”
她點點頭。
“有蘇禦醫在,應該會康複的。”左風閔勉強笑道。
“多謝吉言。”宋青婷淡淡說道。
這般之後,兩人便沒有什麼可說的似得,左風閔張張嘴,剛想對之前將她關進牢獄的事情道歉,蘇壁臣掀開簾子出來了。
“是中毒。”蘇壁臣眉頭微微簇起。
左風閔早有準備,當下點頭,“吃過的東西已經送去了太醫院,還不清楚究竟是哪樣東西有毒。人不方便送進宮,便來叨擾蘇禦醫了。可有大礙?”
蘇壁臣走到一旁淨手,說道:“毒素不多,尚未進入五髒六腑,但依舊不可掉以輕心,晚些時候會發燒,看明日了,若是明日能醒過來便還有救。隻是……”他頓了頓,“就算性命無礙,也傷了內裏,需要好好調養幾年才行。”
左風閔神色緊張起來,將這些話一字不差記住,“那,現在怎麼辦?”
“人不能動,留在這裏吧。”蘇壁臣開口說道。
左風閔略一猶豫,看向宋青婷,暗自有些惱火,也不知是究竟因為什麼,是因為她沒有原諒他,還是因為麻煩了她,又或者是因為中毒這件事將要帶來的影響。
“就這麼著吧。”蘇壁臣放下帕子,轉過來對宋青婷說:“隻能麻煩你們了。”
蘇壁臣的要求,宋青婷自然不好反駁,“人命關天,理應如此。”
“我也會經常留在這裏,照看病人。”蘇壁臣說著,開始寫方子,一邊寫一邊道:“左大人可以回去複命了,有了新的消息自然會去告之。”
左風閔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留下了兩個兵在這裏,帶著其他人離開。
蘇壁臣這才將方子交給寧桐,讓寧桐去抓藥,同時說道:“你家公子的藥一起抓了吧。還有,讓含鶯和你一起去,重新購置一套銀針來。”
寧桐楞了一下,看了看宋青婷。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