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那四個蒙麵的漢子就消失了,反而是門前一個三十來歲的管事迎了上來。
管事以禮相待,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穿過一條回廊,過了小橋,就見庭院中一個紅漆小亭內坐著一個人。他身穿黑色暗紋長袍,頭發梳在腦後,用繩子鬆鬆綁了,轉過頭來正好撞見她打量的目光。
她也終於看清了此人。此人三十來歲的模樣,神色冷酷,相貌英俊,渾身上下透著生人勿進的上位者氣息。
她停下了腳步。
那管事走上前去耳語了一番後便退下了。
她沒有進去,亭子裏的那人便走了出來,站在她的麵前。
宋青婷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出言道:“強搶民女,大人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搶你的不是我。”他開口,語調平平,卻讓人生懼。
“不是你?”宋青婷好笑地看著她。
“是錢中平。”
宋青婷凝眉,“這人是誰?我和他無冤無仇。”
他抬起了手,朝著她的臉挪過來。他的動作不快,宋青婷連忙後退了半步。他手上的速度徒然加快,一下子捏住了她臉上的疤痕。
“疤痕”被他捏在了手心裏。
宋青婷聽見他笑了,抬起頭一看,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顯得有些傻!這一瞬,他的壓迫感,他生人勿進的氣息仿佛都消失了。他看著她,仿佛她是至寶。
她連忙後退兩步,捂著半邊臉,目光中偷著幾分驚恐。
“他倒是沒有撒謊。”葉銘移開視線,再看過來時目光與剛才又不同,不溫不火的。
宋青婷怒火突然竄了上來,“究竟為何要將我帶到這裏,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就算我給自己抹了一塊疤痕,也不犯法吧。”
“嗬嗬,他這是為了讓我見你一麵。”葉銘轉身向亭子走去,“他這是逼急了啊。不過,這一招棋他倒是沒有走錯。”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宋青婷沒有聽清楚,見她難道很難?為什麼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而且為什麼要見她。這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她不期盼著天下掉餡餅,卻也不想天下砸石頭。
錢中平是誰,和此人是什麼關係,她不想知道。
“大人,還是送我回去吧。”
葉銘招招手,“過來說話。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宋青婷咬牙,走過去,“大人,讓我走吧。我一定不告官,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從一開始就叫我大人,你認識我?”葉銘不疾不徐地和她說話。
她歎息一聲,“我猜的。”和他的宅子有關,也和他的氣質有關。不過,就算猜錯了也無妨。
葉銘坐下來,倒了兩杯茶,閑散地說道:“錢中平犯了事兒,需要我幫他擺平。你說,我要不要幫忙呢?他把你送來,就是想讓我幫他呢。”
此時,宋青婷也算是聽明白了一點,錢中平將她擄了送來是為了討好麵前的人,也就是說她是錢中平送的“禮”。
可是她不明白,她這個禮有什麼用?
她坐了下來,卻沒有動那杯茶,“別的我不知道,那錢中平強搶民女該治罪。”
“強搶民女是不對。”他莞爾一笑,端起她麵前的杯子將裏麵的茶喝了,重新又倒了兩杯,“天黑前我派人送你回去。”
宋青婷微鬆口氣,知道他故意做給她看,告訴她茶裏沒放東西,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大人,到底是為什麼?”她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
“別叫我大人,叫我葉銘吧。”他說話同時看著她,眼睛不眨一下,“因為你漂亮啊。”
這句話說完,他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小時候,他和她在一起玩,每次他這樣一說,她就會咯咯地笑,說他胡說還要追著他打。
誇讚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宋青婷覺得十分別扭,“這京城之中漂亮的美人兒數不過來,青婷隻是中色之姿。”此時此刻,被人誇漂亮絕對不是好事!
“這天下,你是第二漂亮的女子。”
男子誇一個女子,會說最漂亮,不會說第二漂亮,這話有古怪。
“大人,我是人,不是物件。”你們不該把我擄來,就是為了見一麵,而且為什麼是她?說什麼漂亮她是不信的。
葉銘放下茶壺,裝沒聽見。
宋青婷臉色微黑,福至心靈地懂了,喊了他的名字:“葉銘,我是人,不是物件。你們這樣,想過我的感受嗎?”
葉銘轉過頭,心情不錯的樣子,“是他擄了你,不是我。”
臉皮真厚!
宋青婷頓時噎住,明明是官威十足的人,竟然會耍賴皮!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她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放鬆下來,覺得葉銘並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