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星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本能的,還是警惕了許多。
這棧道,似乎沒有盡頭。
這山,好像高不止有多少。
蘇文星三人一開始還在留意四周的變化,可隨之一路走下來,兩腳開始變得機械許多。
不對勁,不對勁!
蘇文星越走,就越感覺情況不對。
他正要停下腳步,忽聽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響。
轉身看去,就見馬三元癱坐在地上。
“三爺,怎麼了?”
“扭著腳了……小蘇,咱們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再走吧。”
已經走了有多久?
蘇文星不知道。
他現在有點相信喬西的那些話,山腹之中,時間似乎真的靜止了!他的六識感官,正在漸漸的弱化,以至於走到後來,就如同是機械一樣的行走。
可是從馬三元的情況來看,如果不是他體力耗盡,絕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那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蘇文星很奇怪,他走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任何的饑餓感。
相反,走的越久,他的體力就越充足,精力似乎也越發的旺盛。
這一切都有悖常理,讓他困惑不已。所以,當馬三元在棧道上休息的時候,他則站在遠處,向四周打量。越看,他就越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你也感覺到了?”
喬西走過來,站在蘇文星的身邊。
“嗯!”
蘇文星沒有看她,而是走到峭壁一邊,身手在峭壁上摸了一把。
手上,有水珠。
但峭壁上,卻顯得很幹燥。
那水珠,似乎是附著在峭壁上,但又沒有流動。所以單從眼睛觀察,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他扭頭,看向喬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喬西則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我的專業是遺傳學和生物化學,這種現象,已經超出了我的學識範疇。所以,你別指望我能給出一個答案。”
“這裏,真是古怪!”
蘇文星點點頭,輕聲道:“靈山有黑龍潭,毗鄰淇河。
這裏的水源充足,地下水也很充沛。這種情況下,山腹中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你看,我們一路走下來,這峭壁之上荒涼,沒有看到任何生物。
你,覺得正常嗎?”
“山體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山腹卻一片荒涼,仿佛死地。”
喬西深吸一口氣,突然扭頭看著蘇文星,輕聲道:“小蘇哥,也許我們正在接觸的,是我們無法預想的神奇世界。我現在突然覺得,很有趣。”
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蘇文星從未見過的光彩。
那麼的熾烈,沒有絲毫的迷茫和恐懼,就好像是找到心愛玩具的孩童。
蘇文星笑了!
他覺得,眼前的喬西也許才是真正的喬西。
他曾在幼君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光彩。幼君學得是建築設計,在南京、在北平……每次當她身處在那些古老的建築群的時候,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那是一種癡迷,一種專注,一種興奮,一種發自內心的愛。
有時候,蘇文星就想,如果幼君當年不是遇到家中變故,如果不是他堅持中途輟學,她繼續在學校深造,然後畢業,進修……如今說不定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了。要知道,當時李幼君的設計天賦,即便是她的導師,一位法國知名的建築大師,都為之讚不絕口呢。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和幼君一起,在學校裏的生活。
蘇文星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笑容。
似乎,眼前的喬西,和記憶中的幼君,在悄然不驚中,已合二為一。
“咦?”
就在蘇文星神遊物外的時候,喬西的一聲驚呼,把他從神遊中喚醒。
“怎麼了?”
“你看,我的表……又開始走動了!”
喬西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托著手表遞給蘇文星。
就見那手表上的表針,真的開始走動,並發出弱不可聞的抵達聲。
滴答,滴答,滴答!
蘇文星剛才可是親眼看到,喬西的手表確實停止走動,可現在……
這豈不是說明,剛才時間真的是靜止了?可是,為什麼又突然間恢複了呢?
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驟然在心頭升起。
蘇文星忙轉身向棧道外看去,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從無盡的漆黑中迎麵撲來。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一個龐然大物,正迅速向他們撲過來。
毛發森然!
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全身在刹那間,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趴下!”
那是一種莫名的威脅!
蘇文星一把抓住了喬西,把她牢牢壓在身下,趴在了地上。
而另一邊正在吃饅頭休息的馬三元,也本能的匍匐在地上,臉上露出疑惑。
轟!
巨響聲,在山腹中回蕩。
那並不是真實的響聲,但蘇文星三人,卻可以清楚聽到。
伴隨著那種巨響,一種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在漆黑的山腹中彌漫開來。蘇文星死死把喬西壓在身下,同時又眼睜睜看著四周的景色突然間變得扭曲虛幻。腳下的棧道,身後的峭壁,仿佛破碎的鏡麵,四分五裂,撲簌簌的化為虛無。蘇文星三人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地麵卻泛起了一蓬波浪也似的光波,使得整個世界,都在瞬間變得模糊。
“三爺,趴著別動!”
蘇文星看到馬三元好像要起身,連忙大聲喊叫。
而喬西則掙紮著從他身下探出頭來,癡迷的看著眼前的變化,長大了嘴巴。
“是空間塌縮,這是尼爾斯·波爾在哥本哈根解釋中提出的空間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