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是一個災年。
九一八事變的硝煙尚未散去,南京政府卻又一次陷入內亂。
十二月十五日,國民黨中央執委會表決通過了蔣某人第二次下野的議案,令國民政府動蕩不堪。同日,南京學生在總統府外示威遊行,請求國民黨政府停止內戰,奪回東三省。然而,國民政府卻下令軍警武力鎮壓。
一時間,舉國嘩然。
各地遊行示威的活動此起彼伏,也使得國民政府焦頭爛額。
十二月二十三日,冬至。
河南地區大雪突降!
大雪持續了一整天,逐漸變小。
鞏縣被籠罩在一片白皚皚的積雪之中,更透出一種難言的靜謐與祥和。
傍晚時,蘇文星終於清掃完了庭院中的積雪,渾身冒著騰騰熱氣,走進廂房。經過兩天的調整,他已經恢複了內心的平靜,重又變得冷漠起來。
換了一身衣服,他又巡視一遍,這才關上了山門。
回到房間裏,他盤坐在火炕上,捧著一本《奇門寶鑒》翻讀。這本書,是道士師父留下來的遺物。說實話,蘇文星一直不覺得道士師父是真正的出家人。不過他留下的這本奇門寶鑒,倒是讓人感覺頗有門道。
天色,已晚。
屋外寒風呼號。
廂房裏,卻很暖,火炕的炕洞裏炕火很旺,坐在火炕上,看著書,喝著茶,著實是一種享受。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換歸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
這是奇門總歌,內含深意。
據道士師父說,這本奇門寶鑒是皇家禦定,內有陰遁九局,陽遁九局,共九九八十一局,包含了天地至理,一直都是皇家秘藏。八國聯軍打進北京城的時候,道士師父適逢其會,從皇家秘苑裏偷走了這奇書。
“幸虧我手快,若不然這部奇書,肯定被洋鬼子毀了。”
“師父,你當時怎麼會在皇家秘苑裏?”
“這個嘛……你不用管。總之,這本書是我從一個洋鬼子手裏得來。可惜,當時局麵非常危險,我隻搶了總綱和陽遁九局,陰遁九局最後也不知道落在了誰的手裏。若陰陽九局合一,才是真真正正的奇門遁甲。”
道士師父每每說起此事,都露出悔恨之色。
‘三才變化做三元,八卦分為八遁門。’
以前,蘇文星也看過這本書。但真正靜下心來鑽研,還是在他出家以後。
四年下來,他大體上讀通了奇門總綱。不過那對那陽遁九局,卻始終無法找到頭緒。也許就如同道士師父所說的那樣,陰陽九局合一,才是真真正正的奇門遁甲。而他手裏的奇門寶鑒,其實隻是一個殘本罷了。
把書本合上,蘇文星從床頭櫃裏取出一個木匣子,把書小心翼翼放入木匣。匣子裏,還有一本書,是《陽遁九局》。蘇文星把書放好,從火炕上跳下來,推門走出了房間。
從口袋裏取出一塊懷表,已經快十點了。
他洗漱了一下,正準備回屋休息,卻突然間停下腳步,站在過道上向山門看去。毛巾,順勢搭在了脖子上,蘇文星伸手從牆角抄起一根棍子。
他緊走幾步,來到山門後,打開山門。
山門外,白皚皚一片,不見人跡。
一行足跡由遠而近,在山門台階下消失。一個人倒在台階下的雪地裏,一動不動。蘇文星眉頭一蹙,邁步走下台階,來到那人的身邊蹲下。
“桐生?”
月光皎潔,照在那人的臉上。
雖然是一臉血汙,可蘇文星還是一眼認出那人的身份。
他連忙向四處張望,不見一個人影。蘇文星沒有再猶豫,把木棍丟在一旁,伸手把那人抱起來,轉身就往山門內走。一邊走,他一邊說:“桐生,別怕,沒事的,沒事的…姐夫在這裏,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來人,名叫李桐生,也就是三日前打電報給他的人。
李桐生是武陟縣人,後因家鄉遭遇瘟疫,全家罹難。當時年僅十二歲的李桐生離開了家鄉,四處流浪,靠乞討和偷竊為生。後在武漢時,因為偷竊試圖偷竊李幼君被蘇文星抓住,並且被蘇文星狠狠教訓了一頓。
李幼君見他可憐,就把他留在了身邊。
因為和李幼君同姓,被李幼君認作了幹弟弟,之後隨蘇文星夫婦加入民黨。
這是蘇文星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原以為他找來是想要讓他出山,蘇文星甚至想好了拒絕李桐生的理由。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昏倒在老廟山門外……蘇文星抱著李桐生走進了廂房,把他放在了火炕之上。
又點了兩根蠟燭,廂房裏的光線,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
他仔細檢查李桐生的傷勢,發現他的腹部有一處槍傷,身上還有三處刀傷。刀傷看上去很嚴重,但並不致命。關鍵是那一處槍傷,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