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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如同嗅到血腥的禿鷲興奮咆叫著占據了夜空,陣陣雷聲響徹晦天地,滂沱大雨千軍萬馬般奔騰而下。
一座破廟,殘舊不堪,如絲的冷雨從青苔瓦片的縫隙滴到廟裏,晦澀濕寒的廟裏,唯有那一堆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給火堆旁的一對濕漉漉的男女稍稍的溫暖。
冷如冰雕,卻冷不住身子的痛,混噩噩中竟是痛到無力,血液仿佛凍結,臉上再無血色,夜離影想要溫暖,卻覺察到,有密密的水滴冷冷的淩亂著落在自己身上,一雙冰涼如玉的大手撫過自己的額頭,是誰低低的哧了一聲,這般熟悉?
再來晚一步,你是不是就死了?為什麼……一定要傷成這樣?九朔望著夜離影肩膀上的洞,月眸黯淡,她青色的衣裳大半都染成了紅色,他都快分不清到底是紅衣青血,還是青衣紅血,深深的吸氣,卻仍舊感到窒息。
上次迷失心智差點傷了她,吐血的事叫他震驚不已,他便隻是默默的守著她附近,既怕她一時衝動真殺了池穆風,又怕她真的為了報仇傻到付出自己,他知道她是在山穀裏長大的,定然不太懂得一個女子的名聲貞潔到底有多重要,中秋時候,他捉弄她,她居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全然沒有意識到旁人鄙夷詫異的眼神,大叫著說自己未婚生子、遭人拋棄,從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這個愛耍小聰明的美麗女子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傻子。
她騙他,他也會怒,可是,若是換了他處在一樣的位子,或許也會這麼做的,誰人沒有想要堅持和保護的東西?隻是她明明那樣脆弱,卻偏偏那樣倔強,叫人心痛。
便是栽在你手中,我也就認了!
肩膀傷口處的稚嫩的肌膚暮然撕裂的痛,夜離影啊的一聲睜開了眼睛,呼吸哽咽,混沌散落,她看見一個男人跨坐在她身上,一雙手輕扯著她的衣裳,如玉的臉,緊鎖的眉宇,染著無盡的痛惜,他說,“醒了。”
“方……九朔,你幹什麼?”她艱難的喘氣。
一手擦過她額上如珠鬥大、涔涔不盡冷汗,另一隻手仍舊扯開著她的衣裳,他說,“我知道你很疼,濕衣裳全部連在傷口上了,扯著一定是很疼的,但是你還在流血,必須包紮,忍著些。”
“不行!”夜離影驚叫一聲,“不行,我不許,不行!”
方九朔懊惱的閉了閉眼,移開撫著她額頭的手,柔聲安撫說,“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隻是替你包紮一下,你在流血。”
“不行,不行……”夜離影猛地的連連搖頭,掙紮著身子,推著他的手,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他,厲聲道,“我說了不行,跟你沒關係,你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