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了窗子照到了被子上,驅散了一室的陰霾,寬厚的手掌中一隻稍顯纖細的手緊緊的回握住他,他迷茫的側過頭,眼中迷霧漸漸褪去,看清了少年白、皙的睡顏,想起那雙緊閉的眼中堅定的光芒,心頭湧起一股子的溫柔。他笑了,冰雪一樣的容顏上是春水初融的美好。
抬起眼倔強的看向陽光升起的方向,刺目的光芒讓他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一片模糊,卻驅散了他心中所有的絕望,多日來困擾他的疲憊,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漸漸的清晰起來,模模糊糊的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是他卻說不清楚到底自己清楚了什麼,隻是一種頓悟的感覺從心頭湧了上來。
抓緊了手上握得那隻手,不管說不清楚什麼,卻真實的能夠抓、住想要保護的溫暖。
是白淺,給了他新生的理由,給了他堅持下去的理由,將他從背叛和自責的深淵中解救了出來。
徐崢笑了,在沒有人能夠看見的清晨裏,在他冰冷布滿寒霜的世界裏不知道何時出現了這一迷的暖陽,沒有一點預兆的將他心底的冰棱一點點融化了。
“謝謝你。”
一聲輕輕的呢喃消失在晨起的微光中,熟睡中的白淺並沒有聽見,也沒有察覺到一直被握了一夜的手被鬆開,小心翼翼的被塞進了充滿兩個人體、香的被子中。他下床的動作很輕,中間還因為白淺一聲囈語的呢喃頓了一下,隻是頓了一下而已,他迅速的穿好衣服,麵色凝重的收起了之前輕鬆,笑容僵在嘴邊,分外詭異,出了營帳。
“將軍。”
離影看見穿戴整齊的將軍,疑惑了一下,迅速的上前站到了徐崢的右手邊,等待他的吩咐。
“昨晚逸之醒了,一會兒你去雲娘過來再看看,順便到廚房那邊叫杜娘做些清淡的東西給他吃。”
站在原地,徐崢僵硬著表情勉強的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出奇的溫和的吩咐,說完就要抬腿往前走,全然不理會身邊幾個跟他相似的冰雕,完全呆愣在那的事實。
是的,離著近地幾個人都呆愣在原地了,離影迷茫的還抬頭看看天,這是要下紅雨了?
終年死人臉,竟然會關心人了。
似乎還嫌說的不夠,走了幾步以後,他的步子明顯的頓了頓,羅嗦的又囑咐了一句:“喔,對了,他沒醒的話不要吵醒他,飯等他醒了在端上去。”
呆在原地的離影徹底的化成了冰雕,碎成一片一片的大冰渣,腦子裏翻來覆去就是回蕩著一句話,他家將軍今天讓鬼附身了。
徐崢沒有過的在停留,熟悉的穿過一個個哨崗,甚至有的時候還對微笑著對身邊的打招呼的士兵回以僵硬的笑容。
一個愣住,兩個愣住,一個接一個的愣住,不過走過的徐崢並沒有發現。
他邁著大步往主帳不遠處的一個大帳篷走去,那日從雲霧山回來,他用了一個吻換取了白淺暫時的平安,但這十多年的相識,足夠讓他清楚趙君瀾的性子,那個給予過他最溫暖的男子,他一定要護他周全,既然已經下了決定,他便不想在脫了,如果他的自由能夠換取他的平安那麼一切都值得。
黑色帳篷旁插著一個明黃色的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朗月形的標誌繡於右上角,其下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三爪金龍,怒目遠視,盯的人不寒而立。
徐崢信步走到帳前,已沒有了最初輕鬆的心情,手不自覺的摸進衣袖,握到一處溫暖才帶著淡淡的心安。
“我的好王爺啊,我的小祖宗啊,您就跟我回去了,這都呆了快五天了,當時出來的時候您不是說過來看看就跟奴才回去麼,這,這,這......再不回去京城那邊裝病的也快要裝不下去了,我的王爺誒。”
一個尖銳的嗓音突然從黑色毛氈大帳中傳了出來,宮裏麵公共特有的色調止住了徐崢的步子,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喔,王爺,您這次......。”
“閉嘴。”
嘎吱,一聲響動打斷了屋裏麵人的談話。
徐崢穿著便服,並沒有穿離影從小竹屋裏找回的那tao銀甲,輕著步子到了門口都沒人注意到,隻是......公公突然發出一聲鴨子一樣難聽的叫聲,驚得他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踩到了一叢被雪遮住的雜草。
“誰?”
“殿下,臣徐崢。”眼見停不下去了,徐崢自若的對門作揖,一拜,才直起身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剛掀開營帳的簾子就有一股熱浪迎麵撲來,比起他的主帳這裏要熱得多,才沒幾分鍾,灰黑色綢麵的靴子下已經化出了一灘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