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難免有諸多事情,往往同你最期待的幻想,背道而馳。
第三天,碧空萬裏無雲,陽光燦爛。
可是那些屬於黑暗的騎士們,最終沒能得償所願。
彩萱傻傻的在屋子裏枯坐一夜,想等的人沒有等到,原本鮮活的生命終究沒有再歸來。
全軍覆沒。
這是迄今為止,她所接受的,最慘烈的結局。
彩萱抬頭望天,那片蔚藍一如往常,無悲無喜,無笑亦無嗔。
一路走到現在,她終於,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愛她的人忘盡前塵,哭訴無門,她愛的人棄她而去,終已不顧。
彩萱的身子順著冰冷的牆壁滑落,那種寒冷,痛徹心扉,侵入骨髓,如晴空的一道霹靂,似暴雪中一抹刀鋒,將她徹底擊垮。
沙漏裏的細紗已經消逝,日晷的影子微微傾斜。
午時三刻已過,萬鬼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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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邊塞鄴城。
“公子,天冷風寒,快快進屋歇息去吧。”
手提暖爐的小童疾走兩步,在那一襲白衫的年輕公子麵前停下。
“無妨。”沈言輕笑,伸展手臂沐浴於陽光之下,臉色蒼白如紙,神態卻安詳。
“公子……你這樣子,叫主子知道,恐又會責備我!”
小童不由分說,上前一步攙扶住沈言的胳膊,就把他往回架,沈言堂堂八尺男兒,竟然抵不住那俊秀小童的一點力氣,真被他強拉回了府中。
“風公子嗎?”
沈言開口問道,聲音如細碎溫柔的風,消失在耳後遠處……
回到屋子坐下,沈言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小童一把搶過來,沈言苦笑轉頭,隻見那小童一張清秀的臉上異常精致的五官皺在一起,雙眼瞪的銅鈴大,“我去給你換了熱茶來,公子你莫要這樣糟蹋自己!”
“好好,你去換吧……”
對這個固執的小家夥,沈言早已經沒了脾氣,生活上這些細碎的瑣事,也就隨他去了。
那小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鎖著眉一臉嚴肅,伸手取了茶壺就朝外走去,沈言盯著他的背影楞了楞,很快回神,張口喚道:“嬰憶。”
“嗯?”小童很快回頭,一張精致的小臉在絢爛的陽光下愈發漂亮。
沈言彎唇笑了笑,輕聲囑咐道:“要新摘的毛尖,不要多放。”
那小童聽了俊臉一黑,滿身的不耐煩,直言嚷嚷一句,“知道啦知道啦,囉嗦……”
可口中雖這樣抱怨著,腳步卻加快了不少,單薄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孩子……”沈言搖頭笑笑,脾性這樣暴躁,簡直同幼時的沈珂有的一拚呢。
不過邊塞地邪,沈言腦海裏剛轉過這個想法,就見嬰憶黑著一張小臉飛快的跑了回來。
沈言驚奇問道:“已經泡好了嗎?我要的可是新摘的毛尖,你可不要拿了陳年的舊貨濫竽充數去,小心我向你家主子告狀!”
“哼!”那小孩本來就不怎麼好的神色聞言更是凶惡,他不屑的挑了挑眉揚聲道:“才不是,是你家二公子回來了,再者,你去告狀我也不怕,風公子不會收拾我的!” 說完這幾句,嬰憶大搖大擺的便離開了,路過轉角的長廊時,和迎麵走來的高大人影差點撞上,嬰憶飛快的往後跳了一步,抬頭一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妖嬈萬狀盯著他,嘴角一抹壞笑。
原本就因為他的事情遭沈言斥責,此刻看見了罪魁禍首更是火冒三丈,嬰憶大叫一聲,“呀,你這人怎麼走路不看路的!”
“哦?”沈珂挑眉,漫不經心的回答,“也不怪我不看路,你這麼小一隻,我的視野一時入不得,下次我一定低頭走路,興許便不會撞上你了。” “你!”嬰憶聞言眉毛都快燒起來了,他平生最恨別人說他矮,沈珂正中痛處,登時大怒,張口便要罵回去。
可餘光掃到從他身後施施然走過來的藍衣公子,眼角不可抑製的抽搐了一下,隨後縮頭,恨恨的瞪了沈珂一眼,從旁邊繞著走了。
沈珂眼角含笑,也不為難,任由他偷偷溜了過去,隻是待身後人走到自己跟前,才雙手握拳,道了一聲,“風公子。”
“嗯。”來人劍眉星目,咋看之下隻當是朝堂上高懸明鏡的判官過來了,隻是細看,那一臉的疲倦和渾身上下透露的慵懶氣質又將他那一身正氣破壞了個七七八八。
那藍衣公子晃晃悠悠的過來,努力煽動長長的睫毛抬起眼皮瞅了沈珂一眼,隨後問道:“咦,這次提早回來了?”
“是。”沈珂點頭,朗聲笑笑,“心裏放不下大哥,便給押鏢的人說了,東西一到,我就先回了。”
“哦~”風公子沒什麼興趣的應了一聲,敷衍著問了幾句後,黑色的瞳孔幾乎都已經眯的看不見了,沈珂望著他那一臉的疲憊和困倦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後沉聲勸道:“風公子,莫不是要先回房歇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