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木櫃,出乎意料的沉重。
紅印伸手去拉開它的同時,就能感受到從中飄散出的濃鬱的香氣。
他的瞳孔一瞬間像晶瑩剔透的寶石般通紅。
伸手取下了那個櫃子,手腳有些遲鈍的將它拿到自己跟前,裏麵寒氣襲人,紅印低頭,堅硬的冰,靠近櫃門的地方已經有些融化,滴滴答答流出血紅的血水。
他低頭靠近那盛放的東西,鮮紅,還沒有完全壞死的,心髒。
人的心髒。
那一片猙獰的血紅,在他看來,卻像是這世間最美麗的色彩,飄散出蠱惑人心的香氣。
紅印的眼睛一瞬間色變,貪婪如猙獰猛獸,他伸手,輕易就打碎了那堅硬的冰塊,掏出一個心髒,毫不猶豫的丟進嘴裏。
那種味道,那種浸滿口中的濃烈的血腥味,像是希冀已久的東西,正中要害,叫他再也難控製洶湧而來的食欲……
他寧靜祥和的麵具寸寸龜裂,眼角因為激動染上淡淡的紅,整個人的形象瞬間扭曲,他開始毫無顧忌的狼吞虎咽,多日來積攢在身體中的饑餓感蓬勃而出,帶著滲透靈魂的強烈!
餓……
很餓……
很餓很餓……
這種感覺,久違了。
也許過了很久,但也許就距離他拉開那個木櫃隻有片刻的時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身體中,腦海裏,似乎有什麼力量在一點點蘇醒。
原本混沌的神誌變的逐漸清明起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有一瞬間的恍惚和不知所措。
但很快的,他迷蒙的眼睛恢複了清明,他盯著自己的手,遲疑片刻,忍住了探出舌頭將上麵殘餘血液舔幹淨的衝動,拿起旁邊一塊幹淨的布,匆匆擦拭好,又撿起那個還鮮血淋漓的木櫃,按照原樣,原封不動的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將沾染了血液的絲布丟進燃的正旺的火爐裏,才鬆了一口氣。
他靜靜的坐在滿地淩亂的花瓣中間,連眉眼都恢複了應有的溫存。
他嚐試著張口,喉嚨裏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啊……”
但他似乎不是很介意,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一遍遍的重複著那個簡單的毫無意義的音節。
彩萱推門進來的時候,一時間瞠目結舌。
屋子裏被搞得一團糟,滿地的碎屑雜物,始作俑者正坐在一片絢爛的色彩中間,抬起頭燦爛的衝著她微笑。
彩萱的臉瞬間黑了下來,轉過頭幾步走到院子裏,喊了一聲:“守在門外的丫鬟是哪個?” 連喊了兩邊,才終於有個瘦小的婢女急急忙忙跑過來,人還沒到,口中就已經開始告饒,“小姐,奴婢隻是去吃些東西,隻是很短時間不在的……”
那丫鬟匆匆忙忙跑過來,抬頭朝屋子裏一看,頓時被滿屋子的淩亂驚呆了,再轉過頭看彩萱的時候,聲音明顯弱了下來,“小姐,我……”
彩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立刻叫人過來收拾幹淨,半個時辰以後要是還有一點沒做完,你便回家去吧。”
“是是,奴婢這就去收拾。”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連忙告饒,站起來朝外跑去,估摸著是去找人幫忙了。
彩萱冷哼一聲,紅印如今的狀況叫人萬分不放心,她自己整日焦頭爛額的顧不上,這些丫鬟卻也不上心,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叫自己如何能原諒?
彩萱心裏還有氣,但是又擔憂紅印,轉過身便朝屋子裏走去。
紅印還坐在剛才進來時看見的位置,彩萱歎了口氣,忙過去將他扶起,靠近他的一瞬間似乎是聞見了什麼怪異的味道,但是紅印很快掙紮起來,攪的地上一片狼藉,那些不知品種的花瓣被他的動作帶動,紛紛揚揚的散落,一時間屋子裏被難以忍受的雜亂香味充斥。
彩萱有些難受的屏息,努力攙扶著紅印朝門外走,或許是看彩萱的表情太奇怪,這次紅印終於不再掙紮,乖乖的跟著她出去了。
那個丫鬟也帶了幾個婢女過來,見了禮,匆匆趕進屋子裏,開始收拾打掃起來。
彩萱側過頭,有些無奈的看了身邊人一眼,“你隨我去屋子吧,身子還沒有好透,不要再凍著。”
紅印似懂非懂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彩萱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把他扶到床邊坐下,自己回頭關門。
轉過身的時候,紅印正一臉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看,彩萱看著他神采奕奕的臉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好奇的問,“不困嗎?” 紅印湛藍的眸子望著她,搖了搖頭。
“那你就在這裏坐一會兒吧,我去那邊看看。”彩萱說完,起身就準備走,可是剛起來,裙擺卻被人拽住了。
彩萱低頭,紅印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