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印……你,你……”彩萱一句話沒有問出來,看著麵前的人,已經越看越心疼。
“你怎麼會這樣?”彩萱的聲音還帶著哭腔,她朝他身後望望,卻沒有看見想象中的人,疑惑問道:“阿羅呢?”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紅印麵無表情的臉僵了一下,隨後,他疑惑的低下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像琉璃般閃爍,呆呆的望著抱著他的彩萱。
彩萱覺得不對,顫抖著伸出手,輕輕在紅印眼前揮了揮。
紅印一動不動,甚至,就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一瞬間,心中坍塌的東西壓得彩萱幾乎喘不過氣來。
“紅印?”她顫抖著聲音,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
紅印低頭,用那雙湛藍的眸子盯著她伸出來的手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將自己的手伸過去,一把握住了。
之後他抬起頭,對著彩萱,傻笑了一下。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彩萱的眼眶裏滾落,她伸手捂住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麵前的人,紅印的傻笑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隨後恢複成一開始自己見到的呆滯的樣子。
他變成了傻子。
彩萱將手從他掌中抽出,他有些緊張的回握了一下,彩萱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隨後輕輕撩起他破爛的袖口,倒抽一口冷氣。眼前的慘狀,叫她連著心都一起冰涼了起來。
破碎袖口下的胳膊,早已不複自己記憶中的白皙,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口遍布其上,血肉翻卷,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有些地方已經化膿潰爛,彩萱伸手輕輕擠了一下,那傷口便流出一股股汙血,散發出難聞的氣味,紅印輕輕“嘶”了一下,卻沒有把胳膊從她的手中移開。
怎麼會,這樣……
彩萱幾乎無法站立,她僵硬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紅印依舊用那雙純淨無暇的眸子看著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把她拉回去,於是伸出手來。
看著那雙記憶中修長的手此刻根根手指腫脹成饅頭,彩萱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垂下眼瞼,有些恨聲的說了兩個字,“沈言!” 她一把抓住紅印的手,紅印吃疼,有些難過的掙紮了下,彩萱緩過神來,放鬆了力度,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隨後柔聲安慰道:“跟我回府,我幫你療傷,好嗎?”
紅印似懂非懂的望著她,彩萱不再言語,輕輕拉著他往回走。
一旁守候著的兩個奴隸對視一眼,隨後起身跟上。
整個沈府,像是一座巨大的死寂的荒地,沒有一點聲響,之前沈言在,彩萱還未曾注意,現在突然發現,偌大一個府邸,竟然連個起夜的仆人都沒有。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沈府的大門前。
彩萱抬眼望去,那人身形窈窕,衣袂飛揚,竟是個女子。
待走進了,才看清她的麵容,竟是沈言身邊的一個清秀婢女。
隻是她此刻的樣子,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府宅侍女。
那女子手裏提著劍,眼神如刀,聲音更是寒冷,“萱姑娘,你這是去哪兒?”
彩萱握著紅印的手,眼神同樣冰冷的望過去。“我去哪,與你何幹?”
那女子聞言手中的劍一轉,劍身的寒光閃爍,“公子有吩咐,卯時之前,你哪兒也不許去!”
“哼。”彩萱冷笑,“已經快到卯時了,我放心不下,提前一步又何妨?”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彩萱會這樣說,微微一愣,隨後收了劍,低頭站在一旁,讓開了道路。
彩萱滿心的憤怒,勉強壓抑下了沒有爆發出來,跳上車,伸手遞給紅印,紅印猶豫了一下,隨後溫順的將手遞給她,彩萱將他帶上車,隨後將簾子放下。
旁邊的女子眼神閃了幾閃,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阻止。
前麵駕車的奴隸轉過頭,低聲問了句,“小姐,咱們去哪裏?”
彩萱垂下眼簾,輕輕將紅印的身子靠在車廂上,隨後道:“同之前給你說的一樣,去城郊。”
那奴隸應了聲,揮鞭打馬,車子走了起來,木質的車轅壓在石子鋪就的路上,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走了一段路後,彩萱掀起簾子,探頭向後望去,身後沈府朱紅的大門已經閉合,整座府邸,在夜色和霧氣的掩蓋下,逐漸消失不見。
又看了眼長長的街道,放下了簾子,彩萱沉聲道:“走到前麵的閣樓處,將車子停下,我要下去。”
前麵趕車的人忙應了句,“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