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彩萱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紅印朝莊子的方向走去。
那兩名車夫趕著車繼續朝城郊和沈言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回到了莊子,看門的仆役大抵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去而複返,開門的那一刻有些詫異,但卻極其有眼色的伸出手,想將彩萱手裏攙扶著的人接過去,彩萱也順勢鬆了進勁道,反身準備去關閉大門,沒想一路上都溫順的任由她動作的紅印,在看門人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展露出極大的排斥。
一雙湛藍的眼睛在夜裏幾乎放出光來,威脅的目光毫不掩飾,如猛獸般凶狠異常。
這樣的眼睛把那看門人嚇了一大跳,剛伸出去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眼看著紅印依舊瞪著他不放,隨後顫抖著叫彩萱,“小,小姐,這還是您扶著他吧。”
彩萱莫名轉頭,見守門人一臉冷汗站在原地,那邊紅印依舊搖搖晃晃快要站不住了,見她望過來,有些虛弱的伸出手。
彩萱愕然,無法,隻得快步走過去扶住他,守門人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彩萱歎了口氣,伸手架住紅印的胳膊放在自己肩頭,隨後吩咐道:“去把門關好,今天晚上看見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要同別人說起!”
那守門人忙點了點頭,彩萱扶著紅印一步步朝自己的閨房走去,轉頭看了眼守門的仆役,他正彎腰撿起地上的的門栓,那雙手在月光照耀下,還能看見輕微的顫抖。
看來,明天要換一個仆役來了。
彩萱抿抿唇,有些艱難的將懷裏的人帶進屋子。
皇城外,三十裏城郊。
沈言連夜將沈珂從守備森嚴的天牢中帶出,白浪跟在他身邊,為了打通這前前後後的人脈,幾乎花費了商行三分之一的積蓄。
這已經是沈言在自己可調動的範圍內,所能動用的最多的錢財了。
單是太子宮中,就花費了一大半。
東宮的勢利,也許遠比想象中大得多罷。
偷梁換柱這種事情,沈言不是第一次幹,可是這一次,對象卻是沈珂,每一個細節都馬虎不得。所以最後看到奄奄一息的人從天牢裏抬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掌心,竟然已經浸透了汗液。
他們終究還是用刑了。
六皇子居功心切,為了拷問出命案的真凶,竟然動用了私刑。
太子也是坐視不理的,畢竟他們的交易裏,他並沒有保全沈珂的義務,隻是動用手中的權利,暫時調開了天牢守衛罷了。
虧得白浪相助,此行才能順利。
沈言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發蒙的疼。
想必這樣的症狀,以後會發作的更為頻繁才是,隻不過……
他轉頭看了看手上攙扶著的人,沈珂的神誌有些昏沉,大抵是牢中的刑罰有些吃不消了。沈言苦笑,是呀,自己從小幾乎是寵著自己這個弟弟的,他自出生起,便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一路上順風順水,除了練武,幾乎沒有受過打擊。
是自己把他保護的太好了,還是,他的做法,害的他不知人心險惡呢?
想來以後要好生反省一下了,沈言抬頭,前方的密林小徑邊,立著一輛馬車。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應該叫這個弟弟出去自己曆練一番的。
“快,過去就好了。”沈言微微喘息著說道,像是在安慰昏迷不醒的人,又像是,在安慰身處混沌之中的自己。
一旁同行的白浪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沈言的臉色,已經慘白的像是鬼魂了。
但他自己卻不得知,隻是一個勁兒的悶頭朝那馬車跟前跑,那裏有接應他們的人,有沈珂安泰無憂的未來,還有,他看上的人……
三步,兩步,一步……
終於跑到馬車前,沈言有些興奮的抬頭,在看清麵前的情景時,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沒有她,隻有一輛馬車,一個看起來空蕩蕩的車,還有,趕車的仆人。
沈言的心有一瞬間的震動,急促的呼吸幾乎停滯,他愣愣的盯著麵前緊閉的車簾,澀聲問道:“你們的主子呢?”
麵前的兩個彪形大漢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大著膽子走上前一步,回答道:“小姐半路叫我們將她放下了,沒有過來。”
兩人謹記彩萱的囑咐,隻口不提見過紅印的事。
沈言的身子突然劇烈晃了一下,白浪忍不住上前伸手去扶住他,可被沈言一把拂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她是,東西少帶了不成?”
兩名壯漢低頭,竟沒有回話。
彩萱臨下車時,說的是,“你們去了,照沈公子的吩咐做,照顧好他們。”
那話中的意思,他們也不敢擅自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