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洗澡(2 / 2)

彩萱知道動物怕多半是不喜水的,又因這狐狸身上出奇的幹淨,於是匆忙洗了洗,就將它撈了出來,擦拭了身上滴落的餘水,找幹淨的布子抱到懷裏。

拿到前廳,給陳叟看了,陳叟說如此便可以了,在皮毛徹底幹之前,不要叫它見了風,免得患病。

於是彩萱又將它帶到了屋子,小狐狸爪子緊緊抱住彩萱的胳膊,垂著頭,神色卻是罕見的清醒。

抱著它坐到了床上,如此一來,小狐狸腦袋正靠在她的胸口,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此刻睜大,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模樣甚是討喜。

它身上雖不滴水了,可皮毛仍舊漉漉一片,彩萱看著那白毛貼到它粉嫩的身上有些別扭,便將它放在床邊,想出去給它找個東西來擦幹淨。

走出屋子到了倉庫,彩萱選了個比較吸水的布料,拿剪刀裁下巴掌大一塊,拿在手裏回了屋子。

可到了床邊一看,那小狐狸竟不在方巾之中,彩萱一見頓時急了,在屋子裏環顧了一圈,也沒看見它的蹤影。

心中猜測該不會是狐狸不喜歡水,見自己給它洗澡心中不喜,趁她不在偷偷跑了吧?

想到這彩萱臉色一黑,眉頭皺了起來。

她是沒想到這狐狸會跑的,白天看著一副要睡過去的樣子,異常慵懶,一動也不動,也就剛才洗澡時才算是清醒了一會兒,怎麼看都是沒人養就活不過兩天的東西。

此時竟是跑了?不會吧……彩萱又環顧了一圈,確實沒有再看見那一皺巴巴的身影。

歎了口氣,將手中方巾放下,坐到了床上。心道,沒良心的小家夥,虧她還起了一直養在身邊的念頭。

可誰知剛一坐下,身後被褥裏便傳來輕微的哼唧聲,彩萱身子一僵,轉過頭來看著那疊的整整齊齊的錦被,猶豫一下,伸手朝裏麵摸了摸。

被子裏麵,指尖觸到一團溫熱,彩萱嘴角抽了抽,一把將被子掀開。

隻見那找了半天的狐狸在中間靜靜窩著,彩萱將被子掀開的大動作絲毫沒有影響它睡欲,人家四肢蜷縮一團,鼻尖還呼嚕呼嚕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本來一團遭的白毛,此刻卻已經蓬鬆如舊,見不到半點水痕了。

彩萱口中嘖嘖稱奇,詫異的打量它片刻,心底輕輕鬆了口氣。

晚上彩萱便將那小狐狸抱到懷中,雖然碩大一間店鋪依舊剩她一人,卻似乎沒有從前那般孤單了。

狐狸一定是睡神轉世,否則不可能白天晚上,不間斷,不停歇的沉眠。

彩萱和陳叟看在眼裏都覺得奇異,但它不亂跑反而不會給兩人添亂,隻需在吃東西時拎出來喂喂便好了,省時省力省心,因此,也就無人深究。

彩萱每日抓緊時間繡花縫衣裳,陳叟負責照顧她的起居飲食,有時沒事兒就跑到城裏去逛一逛,打探打探行情。

如此約莫過了十多天,彩萱也攢了些銀子,可這些錢用來擴張店鋪卻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她便找個地方都放了起來。

後來跟陳叟一商量,決定先去城中買個仆人,好照顧兩人生活,陳叟想了想,覺得小姐身邊應該有個丫鬟貼身服侍著,便應了,還拿出自己的錢來打算添進去,要她買個好點的,容貌清秀,拿得出手的丫頭。

彩萱自然是推了陳叟的銀子,說實話,此時她覺得自己和陳叟早已如一家人般親近,家道敗落後,陳叟就接替了父親母親的重擔,竭盡所能照顧她,全心全意為她著想。

恐怕她這一生,再不會遇見如此待她之人,私下早就將他當做親人看待了,隻是陳叟思想有些迂腐,將尊卑看的太重,她怕將自己心中想法說出後,會嚇著這個忠厚老人,因此一直將這份感激埋在心底。

陳叟的思想,和建康城中的風氣不無幹係,城中大小宗族相互依附,主從庶嫡之分嚴格,雖然彩家之前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可他們這些謀財的商賈之家,與那朝堂之上的士族,卻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官吏世家,都是真正的貴族,有名有號,無論去了什麼地方,一提起來,都是響當當的,服侍之人,皆不敢怠慢,皆尊重有加。

而換做商人,即便在自己的圈子裏,是排的上號的人物,可這生計拿到台麵上,卻是眾人輕鄙的。

國人重官輕商,農工奴隸次之。

因此,即便從前的彩家富貴,卻也一向對士族子弟退避三舍。

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既是商家的搖錢樹,又是商家的奪命蠱。成也由此,敗也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