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輝的聲音把她嚇得渾身一震。
車裏的照明燈亮起,她顫巍巍地舉目看去,他的眼底蔓延著看穿一切的自信,這種自信是瘋狂的,是能夠讓人上癮的,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享受這種看透別人的感覺,然後暗暗地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可怕的是,她已經成為了他劇本裏麵的小醜。
她所要經曆的和所要經受的,隻有這個操縱者才知道。
“帶進去。”
車終於停下來,林宗輝一聲令下,司機和副駕駛兩個人便下了車,一把拉開車門,解開如歌綁在座位上的那根繩子,然後一下子就將她拖了下來。
如歌的雙腿被綁到一起,用不上力,踉蹌著跳了幾下才穩住身子,可下一秒又被兩個人架住雙臂,跟著林宗輝往院子裏麵的一棟破舊的二層小樓走去。她本能地掙紮了兩下就耗盡了力氣,腰背疼得幾乎就要抽筋,最後隻好垂下雙腿,軟軟地拖在地上。
視線裏麵,小樓的入口由一扇灰黑色的鐵門所掩,大門一開,裏麵的黃色燈光立時透了出來,這本該是如歌期待已久的明亮,可通過那扇門之時,她的心卻如同陷入了一個更加深邃的黑洞。但見兩排身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兩側,見到林宗輝時齊齊地低下了頭。
穿過一條三四米左右的小廊,視野一下子寬闊起來。
可令如歌吃驚的是,裏麵並沒有預想中的西服墨鏡男,而是一張很小的方桌,桌上有一隻白色的杯子,上麵還冒著些許的熱氣。
身上的繩索被一一解開,她揉了揉被摩擦至發紅的手腕,忐忑不安地看著從對麵的那扇小門走進來的中年女人。
女人穿著暗粉色的碎花上衣,肩披著一條綠色的方巾,下身是深棕色的長褲,腳穿一雙黑色的尼龍係帶鞋子。典型的農家裝扮,在處處透露著時尚與流行的都市裏看起來是那麼格格不入,也因此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記。
所以,在她從那扇門後探頭探腦地走出來之時,如歌一下子就想起來曾與她有過的一麵之緣,那還是林柯從國外回來不久的時候,他們兩個回到福利院去看田媽媽,進門之後,這個一身農婦裝扮的女人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當時,那女人正在勸慰滿腔怒火的丈夫。
正想著,門後又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如歌所想起的那個男人。
他的頭頂依舊沒有頭發,有些泛著有光的頭皮迎著房間之中的燈光,襯著他長年酗酒而成的紅色麵頰,反倒有一種滑稽的感覺。
他走進來,見左右無人便有些不耐煩地在桌邊坐了下來,罵咧咧道:“不是說找到老閨女了嗎?這人擱哪呢奧?麻溜兒地出來啊!”
“可能馬上就要來了,再等等看……”女人放著空著的椅子不坐,反而小心翼翼地站在男人的身邊,見他臉色不好,便趕忙說幾句軟話。
男人瞥了她一眼,就把她嚇得瑟縮了一下。這時,如歌正站在另一扇門的門口,聽著他倆的對話,心中陡然升起一個讓自己都有些詫異的想法。
呆愣間,肩膀上突然間多出一隻手來,如歌驚了一下,旋即聽見林宗輝不鹹不淡的聲音:“怎麼樣?二十年來第一次見到親生父母,這感覺很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