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日頭正毒得像鶴頂紅一般,害慘了不少無辜的人。對於我莫小雪留在學校的倒數第二天,仍未聽見知了的歌聲。蟬是還嫌溫度不夠高,還是這樣的溫度太高擔心曬紅它的皮膚?這個問題,我們人自然是不會知道答案的。
就像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廣玉蘭隻在高考的時段盛放。也許是為莘莘學子鼓勁,也許是不想開在一個絕熱的時間,如此刻……
前幾個禮拜播下的紅豆種子,很早就發芽、出土、長高了。如今,已經老高了。卻在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好時候,生病了。葉子耷了,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失意了。盡管主人盡心盡力照顧它,它也願意用自己的生命與主人同甘共苦。
我為它的決定感動。
為那些一直在背後默默關心我莫小雪的人兒,感動甚至哭泣。
忘了有多久自己沒辦法自然而然地流出眼淚,忘了感動傷心的感覺是怎樣的了。兔子說,我是一個傻女人,別人稍微對我好點就以為那人喜歡我,然後拚命地對那人好。可到最後,那些人都隻是在玩弄我。這麼多年,都沒遇上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她的這句話,應該是戳中了我的痛。所以才會給我的印象這麼深,深到我再也無法將它拋之腦後,深到我到現在一直想著這句話,然後禁不住想哭,深到我沒想到這句話,看著生病的紅豆也會忍不住想哭。那時候,我在繡十字繡,說好要給婕的。根本就沒有心,還在這邊勉強做著。刺痛了手,也根本不在乎了。肚子也完全感覺不到餓了。這時我才明白當初李嘉妍和她男朋友鬧別扭的時候幾天不吃飯的處境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那些全部的害我難過得像條流浪狗一樣的人立刻死掉。有那麼一瞬間,我就突然有種想把手上的針直接插進肉裏,然後血流盡而死。
不過,都隻是一秒鍾的想法罷了。我莫小雪還沒弱到那種程度,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因為一些不想再拾起的過去被無意拾起而自殘。我承認自己有點自虐,那些想法,那些行為。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心裏原來有那麼苦。原來這些年,我沒帶著一滴眼淚過得是那麼辛苦。我以為我忘記了,我以為我記性真的很差,我以為隻要有一個人能夠靜靜地走在我旁邊,我就會一直很開心。結果是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一直走在我的旁邊。那個一直走在我旁邊的是我的影子。那些曾經在我的旁邊出現過的人,或是偶爾離開去辦她自己的事了,或是一下子離開就再也沒找到回來的路。
所以我寧願把自己的愛多給家人一點,多給自己的傘一點……至少他們是屬於我的,一直都屬於我的。
那些離開了的人啊,我隻想告訴你們:既然無法堅持到最後,那麼一開始就不要假裝對人家很友善。我知道你們裝的很辛苦,在你們假裝的時候我卻笑得那麼幸福,然後你們放棄假裝了看我的心被無形的利刀絞得零零碎碎,你們笑得那麼開心因為你們終於解放了可以做自己了。
很多時候,我都安慰自己,那些能夠忍受我的所有,留到最後的人才是最愛我的人。都是自我安慰的話罷了!以後那麼遙遠,誰知道這其中的誰又會重蹈那些已經離去的人的戲呢。
不過,每一次初識,每一段傷心,都是一個教訓。等到我曆經滄桑的時候,等到我可以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的時候,我必定已經遍體鱗傷。
這就是人活著的代價吧。
所以,我的願望,我的在現實裏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就讓我在夢裏圓。
現實裏,我沒辦法接受已經三四年交情的莎離去的事實。所以,夢給了我一個把遲到的生日禮物送給她的機會,給了我一個和她和好的機會。現實裏,我沒辦法死得英雄般悲壯,所以夢給了我時間和空間去做些大英雄才能做到的事……誰又知道我的夢於我是多麼重要!比家人、朋友還重要。朋友再關心自己,也沒辦法做到那些吧。朋友不會了解你心裏的每一個離奇的想法,不會絞盡腦汁把你那些想法落實。家人更是如此了。
很多人,很多時候,都會選擇自己一個人承擔那些不可言喻的傷痛。風吹落紅花,風有多殘忍,隻有花明白。觀花者不明白,種花人也不明白。
有的花,不想受盡風的壓迫而死,寧願自行解決。於是漫天的落花,靜靜地凋謝,安詳地躺在大地的懷抱裏。我想那些決定自殺的文人一定也如這花般,趁著風還來不及,先歸根了。
也許,等我哪天忍到極限了,我也會如流星瀟灑地隕落,如花默默凋敗歸根。
人太心傷,神智就會迷亂,所有的舉止行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完全感覺不到別人的存在。然後產生幻覺,把深淵看成天堂,縱身一躍,落下的時候,還幸福地以為自己在飛向全宇宙最美的天堂……
好了。那個悲傷的莫小雪死了。從此以後,沒有莫小雪了。我是新生的赫蘿。赫蘿赫蘿,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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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再難過,也不能滅了自己本性。赫蘿本身還是很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