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弗洛伊德和瑪莎:完美關係(1 / 3)

弗洛伊德和瑪莎:完美關係

封麵故事

作者:曾焱

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劇照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偉人身後的瑪莎

與弗洛伊德有過幾十年交往的英國著名心理學家歐內斯特·瓊斯(Ernest Jones),評價他這位老友擁有絕不動搖的道德觀念,根深蒂固得就像他天性中的一部分。

在1915年寫給《人類的動機》的作者、哈佛精神分析學家帕特南的信中,弗洛伊德解釋了他所說的這種道德觀到底是什麼。他寫道:“我的道德觀是通常所說的具有社會意義的道德觀,而不是性道德觀。社會眼中的性道德似乎很卑鄙下流,正如極端的美國那樣,我個人在自己認可的範圍之外很少濫用性的自由,但我同樣支持那種全然自由的性生活。”

精神分析學說之父洞悉人類性的隱秘,諸如潛意識(Unconsiousness),或者本能(Instinct)和阻力(Resis-tance)。大概正因為如此,他將自己的婚姻生活保持單純。歐內斯特回憶:“弗洛伊德通常會說愛與恨的改變會輕易地改變他和男人之間的關係,實際上這種情況確實發生過幾次,但是這種令人頭疼的感情矛盾卻從來沒有影響到他和女人之間的關係。他對女人的態度比較穩定,或者說他的感情是非常傳統的。”

“我們可以從他的信件和對愛人的選擇上看出,他心中愛慕的對象隻有一種,那就是溫柔的女性形象。雖然通常來說女性屬於弱者,但在他看來,女人卻比男人更細膩,更具有高貴而且值得尊敬的氣質,有一些表現顯示出弗洛伊德希望能夠從女人身上學習這種氣質。”

“弗洛伊德是一個忠誠的丈夫,很少有人能夠一生守護自己的妻子而完全不去想別的女人,弗洛伊德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樣的男人如果像弗洛伊德一樣選對了對象確實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但是這種男人能不能代表正常的男性呢?這個問題隻有社會心理學家或者人類學家能夠解答。”

弗洛伊德選對了的妻子名叫瑪莎·貝爾奈斯(Martha Bernays),和他一樣,也是猶太人。如果從訂婚那年算起,她和弗洛伊德相伴57年,養育了6個孩子。

弗洛伊德幾乎從不向外人主動提及自己的家庭生活,這是他嚴謹個性的一部分。在《我的自傳》中,也沒有專門的章節留給妻子瑪莎。他隻是提到給瑪莎信中與研究有關的隻言片語,也簡單說到曾為了和分別兩年的未婚妻見麵而中斷了手頭即將完成的可卡因研究,但他從未後悔丟失這次年少成名的機會。但是瑪莎保留了900多封他們早年的情書,讓人看到弗洛伊德那些熱烈的愛。在瑪莎於1951年去世後,歐內斯特有幸讀到了這些信,他毫不懷疑地告訴人們:

“在弗洛伊德的愛情生活中,瑪莎的確是他唯一的對象,甚至被他視若珍寶。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任何人的地位能夠超越瑪莎。雖然他在婚姻生活中熱情的部分比大多數男人都結束得早,但卻用他一生的奉獻和全心全意的理解彌補了這些遺憾。”

熱烈的愛情

少女時代瑪莎的樣子,有一張半身像留存下來:長發中分,光潔地束在腦後;麵龐柔和輪廓清晰,眼睛大而深邃,目光十分專注。

照片拍攝於1883年,也就是他們訂婚後的第二年。1882年4月,從維也納大學拿到醫學學位不久,弗洛伊德在自己家中邂逅了妹妹安娜的朋友瑪莎,兩個月後,兩個年輕人做了訂婚的決定。這次訂婚其實是他們私自嗬護的秘密,直到半年後才讓雙方的家人知曉。這對戀人經曆了所有戀人都有過的因深愛而來的敏感、嫉妒、試探、誤解、和好,他們準備了一本“秘密記錄”,輪流執筆寫一些他們訂婚前後發生的事情,有日記、學習筆記,也有自我反省之類的話語,他們設想的是以後兩人在一起生活的時候能夠讀出來,提醒彼此那些值得紀念的日子。

瑪莎比弗洛伊德小5歲,出身於一個地位很高的猶太家庭:她的祖父伊薩克·貝爾奈斯曾是駐漢堡的猶太正教領袖,也是詩人海涅最尊崇的朋友。瑪莎嬌小聰慧,弗洛伊德第一眼就喜歡上她。幾個星期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展開追求攻勢,每天送瑪莎一朵紅玫瑰,再用拉丁文、德文、西班牙文、英文或德文在附送的卡片上寫一句箴言。後來他在一封情書中寫道:你的外表透露出你內心無比甜蜜、溫柔和理性的特質。我對外表的魅力總是不太在意,但我要告訴你,很多人都說你很美麗,我對這點毫不懷疑。他的追求過程,十分符合19世紀末那種中產階級的“精巧複雜的求愛儀式”,所有浪漫關係都在客廳或前廊裏發展,並受到女孩家長的嚴密監護。

訂婚後有兩三年時間他們分隔兩地。弗洛伊德幾乎每天寫信,有時一天三封,向瑪莎傾訴思念。他們用瑪莎喜歡的哥特式文體通信,篇幅沒有少於4頁的時候,有時會長達十幾、二十來頁。他也和瑪莎分享自己各種轉瞬即逝的想法,訂婚兩周後,他在信中跟她說到了夢的事情:“我有很多不能解釋的夢,我從來不會夢到那些白天心裏所想的事情,在我夢中的都是那些在白天一閃而過的事物。”這就是後來夢的解析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

此時的弗洛伊德已經進入到維也納總醫院精神病科工作,隨後拿到一筆獎學金前往巴黎師從法國神經學家沙爾科,但他仍然是一個清貧的住院醫師,父母家的生活環境也極為困難。在訂婚後長達三年的時間裏,他都無法娶回未婚妻瑪莎,因為他沒有穩定收入可以保障婚後的生活。在那個時期的維也納,夫婦一年的生活費用至少需要2500基爾德(約合1000美元),可弗洛伊德全部存款也隻有1000基爾德。瑪莎的母親不願意接受一無所有的女婿。

弗洛伊德的病人、學生和忠誠的保護者瑪麗·波拿巴弗洛伊德和女兒蘇菲的合影

但他和瑪莎的感情愈加深刻。有一次瑪莎在信中開玩笑,說她幻想自己洗澡時淹死了,弗洛伊德就很鄭重地給她回信:“肯定有人覺得失去愛人跟人類幾千年的曆史相比簡直微乎其微,但我承認,我的態度和看法與他們截然想法,在我看來,失去愛人就像是世界末日,即使生活仍然繼續,但我卻仿佛置身於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