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望著你
少年國度
作者:默默安然
作者創作感言:是因為看了一檔很紅的綜藝節目才想到要寫這個故事的。電視上的他們都有著超乎常人的記憶力,我卻想到了一種病:超憶症。縱使被稱作天才,但其實一點也不願意腦子裏塞得滿滿的,好事壞事統統清楚記得。好在有天才就有傻瓜,笨得令人很開心,就像負責給予庭然快樂的專屬白癡申澤。就像……推薦我看這檔節目的朋友,每周都會跟我說:“挑戰規則我都沒聽懂啊啊!”“嗤,白癡。”
天才少女煩惱多
“庭然,你上來。”
語文課講到一半,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語文老師把正對著窗外發呆的庭然叫到講台前,小聲叮囑她:“你把這後半段的內容給大家串一下。來了個家長,我先出去下。”
語文老師很放心地出去了,但她前腳剛走,教室裏就亂成了一團。庭然壓根沒有看教材,轉身不慌不忙把整段文言文的原文包括注解都默寫在了黑板上,然後向老師一樣留了課堂作業:“把原文和這段翻譯背下來。”
說完她把粉筆頭往槽裏一丟,拍了拍手,就回了自己座位。她知道,根本沒有人聽她說什麼,大家都在商量著晚上的聚餐。
“喂……”肩膀被戳了戳,庭然一開始隻是不耐煩的抖了下肩。結果戳她肩膀的筆,就絲毫不客氣的敲在了她頭上。她氣鼓鼓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張口罵人,申澤就伸出手指著黑板說,“你寫錯了好幾個字。”
庭然定睛看,才發現,因為她的心不在焉,確實錯了幾處。不過……那又怎樣?反正又沒有人看。她這樣想著,卻看到申澤很用心的在記著她寫的注解,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是這樣的。”庭然把申澤的筆記拿過來,把那幾處修改好又丟了回去,卻瞧見申澤眼巴巴盯著她,像在研究什麼稀奇東西,“你看什麼啊?”
“沒,沒看什麼,晚上的聚餐你去麼?”
“不去。”高一入校時的那頓飯倒現在還記得清楚呢,學校門口那個飯店的廚師,簡直是來攻打地球的,“那京醬肉絲簡直就是一坨醬油,木須肉酸死人,梅菜扣肉好油……”
想到那頓飯,庭然就覺得沒胃口。不過當她抬起頭看到申澤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你記得那麼清楚啊?”
庭然歎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好可憐。”申澤卻突如其來的,說了這麼一句。
庭然愣了愣,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像是有什麼電了她一下,從頸後開始,有一點麻麻,迅速竄遍了全身。所以她有些慌張,罵了句“神經病”就趕忙扭正了身子。
窗外是三月春寒料峭,陽光正盛卻還是清冷,樹也剛吐綠。他們剛開學不久,所有人都還沒從假期裏緩過神來。唯一的兩個異類,一個是庭然,一個是申澤。
庭然從入校就被稱為天才少女,她超出常人很多倍的記憶力,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在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裏,她自學了高一課程,尤其是語文,所有需要背誦的課文與翻譯,過了將近一年,仍舊記得清清楚楚。
相反的,與她相比,申澤就像個苦行僧,每天積極進取樂觀向上的跟學習死磕,但成績仍舊平平。所有人都叫他書呆子,甚至背後笑他傻瓜。
一開始庭然也根本沒有注意申澤,哪怕他倆坐前後座。她以為申澤會向那些人一樣,羨慕卻又嫉妒她的記憶力。她沒想過,申澤對她的評語會是,好可憐。
這是她印象裏,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這樣對她說的人。她感覺那一點點電流,最後擊在了心底藏的最深的一個內核上,嗞啦嗞啦,卻沒有壞死,反而激活了。
十動然吃的傻瓜
庭然之所以選擇來這所學校,最主要的原因,是它要求寄宿。
庭然的生活,在十歲之前並不那麼糟糕。小時候的她,並沒有表現出特殊的才能,相反,她的姐姐庭依比她聰明得多。她們上同一所幼兒園、小學,雖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老師就是喜歡庭依比她多。從小她就活在姐姐的光環下,每次姐姐闖禍,都會推到她的身上,老師和爸媽也都相信。
直到她們三年級的一天午休,庭依追著一個男孩跑,結果撞到了樓道裏一個陌生同學,摔倒時候手肘擊碎了水房門上的玻璃,劃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傷口。見到血,三個孩子都嚇壞了,庭依落荒而逃,受傷的同學自然哭了找了自己班主任。
庭然記得那天庭依一直很慌張,她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班主任就把她倆一起叫了出去。當著老師的麵,庭依一口咬定“凶手”是庭然,反正她們都穿著校服,留著一模一樣的短發,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來。可那次,庭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默的認下來,她第一次奮力反抗,當著老師的麵就和庭依吵了起來。
庭然甚至用絕食已證清白,爸媽終於相信了她,並且狠狠教訓了庭依。她們的關係從那開始惡劣起來,冷戰了好長時間,即使後來看上去和好了,也再回不到從前。
她們十歲那年,父親開車帶全家去遠足,在山上,她們又吵起來,去完衛生間,庭依先一步跑出去從外麵鎖上了門。庭然被關在林間小屋一樣的衛生間裏,漆黑一片,她叫了很久,隻聽見庭依嘻嘻的笑聲。那天夜裏山上下了雨,很冷,庭然孤單單在山上被鎖到半夜,才被人放出來。
她沒對爸媽說出事情真相,但從那起,她變得更封閉了。也是從那起,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力變得駭人,所有經過的事,永遠清晰如昨。包括那一夜的孤獨害怕。
初中的時候,庭然偶然一次,看到一個詞,超憶症。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得的是一種病。但是大多數人,拿這種病,當做天才。
自從她發生這樣的變化,父母欣喜若狂,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完全忽視了庭依。她倆都不太愛回家,不願意麵對父母拿彼此作為比較衡量。庭然知道,那傷的是兩個人的心。
可將近一年的高中生活給予她的,也不過是無聊無趣而已。就像眼前的食堂,看上去熱熱鬧鬧,可是卻沒有一張桌子,是屬於她的。
庭然端著接好熱水的方便麵筒,一個人從她身邊竄過,幹脆利落撞翻了她手裏的麵,幾滴水濺在她的手背上,很燙。
“對不起,沒事吧?”申澤跑回來,不容分說拉過她的手查看。庭然有些粗魯地把手抽了回來,上麵隻有幾個紅點,倒不嚴重,“我去給你買份飯。”
“不用……”
庭然來不及拒絕,申澤已經跑去窗口排隊了。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於是找來工具,清理起地麵。
“給我吧,你去吃。”把餐盤塞到庭然的手裏,申澤接過她手裏的拖把,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去那兒吧。”
庭然看見那張桌上還坐著兩個男生,她完全不認識。“我還是……”
“去啊。走。”
申澤推著她到桌前,硬按著她坐下了。另兩個男生見她也隻有片刻尷尬,隨後,三個男生就熱火朝天聊了起來。庭然很少吃食堂的飯,因為她很挑食。比如今天,兩道菜裏都有她不吃的東西。她正艱難地挑著自己能吃的部分,申澤突然探過頭來,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餐盤:“你把飯撥弄的就像我家挑肉吃的汪星人一樣。”
話音一落,其他兩個男生也跟著大笑起來。庭然覺得有些窘的同時,竟然有那麼一點開心,她很少出現在這樣的氣氛裏,哪怕是被調笑的一方。
不過她還是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她出了一道題目:“你知道我現在想到了一部什麼電影麼?”
大概是她話題轉太快,三個人麵麵相覷,都答不出。“三傻大鬧寶萊塢。”
申澤顯然沒想到庭然會開這種玩笑,他有些詫異,連笑都慢了半拍。然後他伸出筷子,開始夾庭然盤子裏的菜,毫不客氣。
“喂!”庭然從沒見過這種人,自來熟到了如此地步,而且明明這份飯是賠罪用的。
“別那麼小氣嘛,浪費糧食。”
這樣說著,申澤幹脆直接把她的餐盤端過去,把裏麵被她挑出來的那部分,全都倒進了自己盤子裏。
庭然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不太習慣的,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擋箭牌和箭靶
又到放假時,庭然和申澤已經變得很熟了。他們一起經曆了一個事件,庭然無意的幫他解了個圍。
放學路上,庭然經過一個路口,隻聽到一陣尖叫,然後有金屬物落地的聲音。她抬起頭,人們開始朝馬路中間圍過去,在人群圍上之前一輛小轎車衝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遇到這種事她從來都繞著走,可在人與人的縫隙裏,她看見申澤蹲在地上,自行車倒在一邊。
庭然扒開人群,正看到申澤要扶起一個老太太。她也沒來得及問什麼,就幫著打了輛車,把老太太送到了最近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