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以上種種行為,蘇婕表示她現在的心理有點扭曲。一麵是自己喜歡的大神,一麵是發誓再也不理的竹馬……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精精神分裂的。
好在,亂七八糟的心情在開學報道的前一天終於得以解決。
“你究竟想幹什麼?”她看著不請自來的謝舟言問道。
“我送你去學校,不是要開學了嗎?”他將她的行李塞進後備箱,笑得人畜無害。
蘇婕習慣性的拒絕:“不用,我可以自己坐車過去。”
“不可以。”他按住她想要拿回行李箱的手,輕輕歎了口氣:“是你媽媽讓我送的。”
僵持了一會兒,她最終妥協的鬆開了緊拉行李箱的手指。
鎖上後備箱,謝舟言打開車門,身子站的筆直,嘴唇抿出涼薄的弧度:“是不是隻要是我的示好,我的道歉,你全都不會接受。”所以即使那天聽到了他的剖白,他的道歉,她仍然沒有將他拉出黑名單。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為她留著拉開門的後座,先坐了進去。反正……就算他打開的是副駕駛的門,她也不會坐進去。
蘇婕愣愣地坐進車裏,神情恍惚,這些年來他果然變了,從前的他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等她回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宿舍樓的樓梯道裏了。
“不……不用了,隻剩一樓我自己把行李提上去就行了。”她低著頭,聲音小到不行。
謝舟言揉了揉她的頭,剛準備說話就被一道高昂的女音打斷:“多年不見情商倒高了不少。”
來者是卓曜,瘦下來的身形讓謝舟言看了好久才認出來:“你也變了不少。”不僅樣貌改變,連性格也變了。
“你們聊,我先上去了。”卓曜、謝舟言和她三個人站在一起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別扭,她眼神一暗,不自在地搶過自己的行李箱,準備先回宿舍。
“等等,”他拽住她,揚了揚手機:“看在我一路送你的份上,別忘了,黑名單。”
蘇婕想著自己手機黑名單裏孤單單的一欄,這一路的好心情頓時就消失不見,她想起來了,最初的最初,是他先把她拉黑的。
那天他一聲不吭的離去後,他們整整一個寒假沒有搭理對方,甚至連過年兩家相互拜年時,他們都沒有說一句話。
開春,蘇母疑惑地問她:“今天小言登機你怎麼不去送?”一句話,讓她知道原來他真的一個招呼也沒打的去了美國留學。而後三天,她打了無數電話都打不進去,二十八通已撥電話昭示著他已經把她拉進黑名單,列為了不來往用戶。
往事撲麵而來,堵住她的咽喉,讓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避開泛著光的手機屏幕,掙開了他的手,慌張中踩到自己的腳,行李箱又碰到階梯,一個不穩拽著她向後倒去。
“小心。”
好像有誰牽住了她,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蘇婕輕輕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摔下樓梯倒在地上的謝舟言,行李箱壓住他的手肘,而她,安穩地站於階梯之上。
待你長發及腰
“來,喝水。”
看著遞過來的水杯,謝舟言也樂得讓人服侍,沒有打石膏的手接過水杯往嘴裏送去。剛剛喝完,一隻削好的蘋果又遞了過來:“吃水果。”
鑒於不想勤快地奔向廁所,他抽了抽眉角,按住那隻拿著蘋果的手:“看著我。”
嗤,調戲人的手法還真嫻熟,蘇婕撇了撇嘴,微微抬起頭,視線觸及到那刺眼的白色石膏,便又垂下頭去。
“不疼的。”他好笑的看著一臉自責的她:“就當是我償還你曾經因為我斷腿。”
“哪有用這種方式償還的……咦?你知道?”她後知後覺地抬起了頭。
謝舟言放開了她的手,半晌才啞聲道:“嗯,知道。”
兩家人的關係一向不錯,她出事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他母上傳來的彩信,她吊著綁石膏的腿,看起來笑得蠻燦爛,眼眶卻好像有點腫。於是,才到美國不到半個月的他恨不得馬上趕回來,他將黑名單裏蘇婕那一欄移除,給她打電話,機械的女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然後他才發現,原來她也將他拉進了黑名單。
真的,誰也沒有等誰。
見她視線終於落在他身上,他唇畔勾起一抹笑容:“我們也算兩清了,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回來好不好?”
一句話成功地逼出了蘇婕的眼淚,她拚命搖了搖頭:“不好。”當時的那種疼,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因為他去美國的事心不在焉而被車撞,她當時一邊打石膏一邊將他拉黑的疼痛,他怎麼會知道。
她咬著牙,當時的狀況簡直爽透了,真想讓他也嚐試一下。
“那要怎樣你才會說好?”他看著她咬牙切齒又淚流滿麵的模樣,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網上流行語,想調節一下現在的氣氛:“莫非真的要我長發及腰,你才會原諒我?”
“那就這樣吧。”微微一滯,蘇婕轉過身,不敢去看身後謝舟言的表情:“等你長發及腰。”
丟下這句話,她倉皇而逃。
等你長發及腰,我才有借口原諒你。
說到底,她還沒有從高中的回憶中完全走出來,她也隻是想看看他能努力到哪一步,想知道在他說出‘也不過這種程度而已’時,他的程度又在哪裏。
百分之一百五定律
整整三個星期謝舟言都沒有再出現。沒有敲過她家的門,沒有裝作有意無意地碰到她,在群裏因為第一期廣播劇很受歡迎而討論網聚的時候也沒有出現。
今天的網聚她因為要參加漫展所以沒時間趕過去,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去。一心念著謝舟言的蘇婕,在看到以COSER身份出現在漫展的本人時,不禁怔住了。
她呆愣愣地看著出現在漫展的謝舟言,呆愣愣地看著謝舟言向她走來,呆愣愣地扯了扯他身上的青白浴衣,他彎起嘴角,問她:“小黑屋好恐怖,可以將我拉出黑名單了嗎?”
她望著他因妝容略有些蒼白的麵龐,很沒出息的又想哭。隻好當著他的麵她掏出手機,黑名單那一欄終於清空,那些她不願原諒的往事也都放了下來。
謝舟言滿意地牽起她的手:“那我們回家吧,第二期的劇本還沒改好,我手不方便你幫我打字。”
誒?等等,這什麼情況?上一刻周身還圍繞著粉紅色泡泡的蘇婕抽搐著嘴角,認命地陪殘障人士回家處理第二期劇本。
“我曾經問你,若我要的是江山你還會不會跟在我的身後,可還沒等我付諸行動,你便做出了選擇。”
“現在我可以重新問一遍嗎?若我拋棄了江山,你會不會重新跟在我的身後?”
蘇婕按照謝舟言的指示,把劇本一句一句的打進文檔。
“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女生可以寵但不能慣。”
正在當苦力認命打字的她突然聽到跟劇本無關的話,不由微微一愣。
等反應過來後她轉過頭深呼口氣,恨不得拍案而起:“你居然會信那種沒根沒據的破書!”
因為不能慣所以用激將法激她,希望她能好好學習;因為不能慣所以在發現她私拆信件後批評她,希望她的行為習慣能有所改善。因為書上說,如果慣了,兩個人便容易分開。
“你聽過一百五十定律嗎?”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雖然不滿他在這個時候轉移話題,但是蘇婕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心理學說,當一個東西的熟練度到百分之一百五的時候就再也不會忘了。”他輕輕咳了幾聲:“我在美國一直用你溫習這個定律。”
想我就想我整那一套理論做什麼,蘇婕心花怒放,很想笑著吐槽他幾句,可是……她哭喪著臉指向屏幕:“怎麼辦,麥好像開著。”
她本來打算進頻道討論一下第二期劇本的事情,哪知謝舟言在這個時候突然心血來潮表達心意,他們倆免費給幾十人演了一出臨時的狗血廣播劇。
望著滿屏‘婕妤傻媽和九階大大百年好合’的回複,蘇婕臉頰迅速變紅,欲哭無淚。
她退出頻道號後猛地站起來就往自己家跑去:“為了暫時避嫌我還是把你拖黑吧。”
拖黑也沒有關係,至始至終,她的黑名單用戶裏麵隻有過他一人,至始至終,他都是處在特別的位置。
黑名單的羅曼史,雖然不怎麼浪漫,隻要不會下檔,卻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