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聶躍成見麵的地點在周冉開的餐廳。
周冉和周冉的老公賈邵廉是這次相親的見證人。賈邵廉和聶躍成是高中同學,關係比她和周冉這對表姐妹要親密的多。整頓飯是在一種奇妙又尋常的氣氛中完成的,彼此說不上積極,但又顧忌彼此麵子的留下了一串手機號。
她直覺上認為聶躍成沒有看上自己,且事實上,在相親飯結束後的一個月裏,聶躍成壓根沒聯係過她。在她差不多忘了他這個人的時候,他才又忽的蹦出來,向她解釋因為去了趟美國才回來,所以沒有找她,為了道歉,請她賞臉吃頓晚飯。
她其實不太相信他的解釋,更多的去猜想他的行為或許是出於賈邵廉的授意,畢竟她再不被周家長輩待見,卻也是周冉的堂妹,還有周楚光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才見一次麵就被拖出去斬了,挺折煞周家的麵子。
出於禮貌,她應邀去吃這頓晚飯。
正巧遇到初夏的大風大雨,她打了傘還是淋濕了,擠在地鐵裏,又被嗖嗖的涼風凍到。去到Madison還沒來得及與聶躍成打招呼就先連著打了五個噴嚏。
她從小沒什麼安全感,所以隨身帶的包裏除了不少日常用品外,還備了少量常用的藥。吃了兩口鬆仁玉米,她就往嘴了塞了兩顆感冒藥。結果藥效的作用發揮的很快,一頓飯吃得暈暈乎乎的,聊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最後他送她回去,她居然歪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他邊推她,邊叫她。大概是因為整個人的意識處在十分混沌的狀態,睜開眼之後目光也很迷離,她看到他的臉湊近到自己跟前,還以為在做夢,於是抬手輕推了他的臉頰,呢喃了句:“別吵。”然後撇過頭去,又眯瞪了幾秒才察覺出不對勁,整個人往前一彈,卻被安全帶猛地拉扯住前身。
她當時滿心、滿臉都是尷尬,也不理會他要送她進黑麻麻的巷子裏的提議,匆匆忙忙與他說了再見就一溜煙兒的舉著傘往租住的老房子那頭竄。
雨是真下的很大,原本被體溫烘幹的衣服,等回到老舊卻布置的很溫馨的小房子裏,又全都濕了。她最怕自己生病,連忙去洗了個滾燙的熱水澡,又向隔壁的小兩口要了兩塊薑,煮了一碗濃濃的薑湯喝下肚,覺得安心了才想起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充電。
聶躍成在半個小時前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她那時在洗澡,沒聽著,他還發了短信來,問她到了沒。她摸不準他是因為禮貌還是帶有別的意思,所以習慣性的不讓自己有任何自作多情的臆想,便沒有回電話給他,而是發了短信過去謝謝他請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他回信的速度不快,而她很快就眯眼睡著了,是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他的回信,他說見她沒怎麼吃,下次請她吃飯應該改別的菜係。
他的態度不算太積極,她的回應也不算太冰冷,就這樣斷斷續續見了兩三回麵,比普通男女關係可能要稍密切少許,但要上升到男女朋友的高度卻還有一段距離。
想起要提早開溜去給小侄子買生日禮物,周絢幾乎是昧著良心編了一大長串專訪薑豫銘可能用得上的提問呈上去給梁靜淳過目。
梁靜淳對她的工作態度一直是十分滿意的,接過那洋洋灑灑三大頁紙,立馬恩準了她的請假。
去到百貨公司,周絢才發現雖然新聞裏天天報道金價在下跌,可想要買上一枚能送得出手、又配得上周冉兒子的長命鎖對存款並不太多的她來說,著實是在心頭上狠狠剜了一刀。
上個月,力天集團的新樓盤正式出爐,葉至謙親自拿了房門鑰匙給她,說都裝修好了,隻管進去住就是。樓盤走的是中產階級的路線,比起那些頂級公寓來說的確是算低價了,可總價還是貴得嚇人。她去年回國之後,葉至謙就按著周爸爸周中德的意思給她留了一個名額,她二十二歲以前花錢從不知道節製,二十二歲之後恨不得一分錢都不向家裏要,這麼一套房子,就更像是燙手山芋了。
她不要,蘇瑩就著急,專程從北京飛來上海勸她,最後自然是她妥協,乖乖拿了鑰匙,還請葉至謙吃了一頓飯。她有十幾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葉至謙算不上最親近,但也不用裝腔作勢。葉至謙看出她不太願意搬進去住,便從旁無意的說起,會有不少住戶搞裝修,晚幾個月再去住就沒那麼吵。她立馬就接話表示,自己租住的房子簽的合約還有三個月才到期,提前搬出來也不能退房租。事實上,她現在住的那間老房子這個月的房租又漲了五百,多的不說,一件衣服肯定是要少買的了。
一想這些,周絢心裏就亂糟糟的,也不再細細去看哪一枚長命鎖好看,而是向導購報了個自己能出得起的價格,就此包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