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啥事兒沒有(改)(1 / 2)

義廷奮力格擋著來自西蒙教練一招猛似一招的抽球,心裏卻能夠完美地回溯,文瑾剛才走進室內網球訓練場時的每一步軌跡。

握著球拍的手心裏滿是汗水,被陽光親吻過的黝黑麵頰漸漸發紅,身體裏的血液像岩漿般洶湧沸騰。

他力爭讓自己的每一次抽球,每一拍反手都打得瀟灑漂亮,還不忘忙裏偷閑地用餘光去看靜止在觀眾席中間位置一動不動的那個人。

素淨的麵容看不真切,不過,她今天穿了件深藍色樽領絞花紋毛衣,瞅一眼就覺得心裏舒坦,跟那天在大木屋裏嗚嗚渣渣又哭又鬧的樣子比起來,就跟倆人似的。

頻度越來越快的拉鋸戰,令義廷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味戀戰就等於消磨時間,他生怕再一抬眼,那個熟悉的波波頭就不見了。

那個心眼不靈光的二五眼,明明沒戴眼鏡還坐那麼高,也不知,她能不能看清哥威風神勇招式?

一想到眼鏡,義廷心裏沒來由地一緊,神思立刻散亂了,西蒙教練發過來一個角度平緩的送分球險些沒有接住。

“你怎麼啦?心不在焉的?”西蒙教練察覺出他的異樣,走到網子近前關切詢問。

他明知西蒙教練總是對他無限寬容,從不輕易責怪,卻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沒啥……這兩天準備考試,哦……可能是昨晚熬夜,累著了。”義廷嘴上敷衍著。

西蒙教練伸過手,拍了拍義廷的肩膀,說:“是啊,越到期末越得加把勁兒。不過,暑假的俱樂部聯賽也很重要!時間差不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咱們明天繼續。”

教練走後,義廷拿起球網旁邊的巨大球筐,收攏著四處散落的熒光黃色網球,餘光卻瞟向觀眾席,還好,波波頭仍坐在原地沒動窩。

他大舒了一口氣,心裏萌生了一絲油膩微甜的期待,幹起活來也格外起勁兒,心裏不斷叨念著,你倒是快下來呀,還在上麵磨蹭個什麼鬼?

戰場都快打掃完了,波波頭還沒有下來的意思,義廷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窟窿,拔涼拔涼的,咬牙切齒地小聲嘟囔了一句:“小心眼兒!”

這麼長時間了,他總是強迫自己忘記曾經和文瑾吵架這件事,此刻,那天的情形,卻不可避免地閃回到他腦際。

那是剛開春的一個夜晚,氣溫冷得能凍掉人下巴,義廷訓練晚歸,聽見廢棄的舊旗杆下有人鬼哭狼嚎地嗷嗷哭,走過去一瞅,居然是文瑾。

他被唬了一家夥,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學霸這個人呆是呆了些,不過,心大不計較小事,哭成這樣是咋整的。

義廷沒多想,就把哭得稀了嘩啦的文瑾扛進了大木屋,還沒等他開口問個究竟,這貨就開始像個弱智一樣,嘴巴一癟一癟地絮叨,還哀哀嚶嚶地哭。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女孩哭得那麼慘,淚水就跟不要錢似的,順著她那張嬰兒肥的臉直往脖領子裏掉,鼻子眼睛擠到一塊堆兒,比微信裏的表情包還要難看……

無精打采地收拾好球場,義廷較勁腦汁,終於想出陪這貨繼續耗下去的好辦法。

他抱著球拍,故意坐在觀眾席第一層靠走道的位置上,一邊慢吞吞地將球拍上,已經磨得發白變硬的手膠一圈圈褪下來,一邊琢磨著,那貨坐他身後,指定在瞅他,沒準兒心裏正尋思著,跟他說點兒啥道歉的話呢!

義廷從書包側兜裏掏出一小卷未開封的黑色手膠,一點點拆封,細心地往球拍手柄上纏繞。

這時,他聽到,觀眾席台階上發出噠噠的腳步聲,這顯然不是運動鞋的聲音,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球場中,這聲音是那樣清晰而突兀。

義廷脊背下意識地立直了。

好啊,你還知道下來?

他記不清,那天,兩人咋就提起了辰辰,也忘了因為什麼茬口就吵了起來。他沒想到,那麼文靜的一個女孩,居然囔囔著鼻音罵人,眼睛裏還狂噴怒火,末了,這貨居然恩將仇報,說一直就討厭自己,義廷實在沒忍住,揮起拳頭打在牆上。

整晚都像喝高了似的文瑾,忽然酒醒,眼珠在眼眶裏一通亂顫,嘴一張一合地小口地呼著氣,一下就慌了手腳……

義廷憤怒地想,明明就是她不講理,我陳義廷招誰惹誰了,被臭罵一頓!

皮鞋跟敲擊木製地板的聲音是那樣有規律,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朝腳步聲相反的方向扭了扭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