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演唱一邊用心聆聽,合唱團員們的演唱技巧幾乎是無可挑剔,管弦樂隊的演奏也幾近完美,隻是配合在一起的默契度稍差了一些。
默契是需要時間積累的,而遠隔重洋的兩隻音樂團體之間的正式合作即將開始,留給他們磨合的時間實在是太倉促了。
好在這樣細小得幾乎不能稱之為瑕疵的問題,外行是聽不出來的。
第三個樂章唱到一半的時候,米勒博士忽然喊了停。
他臉上仍是不苟言笑的神情,環視舞台上的每一個人之後,他開口說道:“我請你們去用心聆聽音樂,我隻聽到你們在演唱,並沒從你們的演唱中感受到曲子的靈魂和主旨,請用你們的歌聲去重新詮釋音樂的內核!完成度,隻是對一場演出最低限度的要求,音樂要有震撼的力量,要能夠直接傳達到觀眾的內心當中,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偉大的舞台上,如果你們僅僅是滿足與完成度和技巧,那麼觀眾大可去買光盤,聽錄音,為什麼還要來現場聽你們的演唱呢?你們的技巧無可指摘,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們能做到的是音樂的最高境界!”
合唱團的團員們對米勒博士的嚴格早有領教,低下頭思考著博士的話。
音樂聲再次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同學們傾注了更大的熱情的歌聲,然而,剛唱了幾句,米勒博士揮動的手臂忽然停在空中,繼而緩緩落下。
歌唱的聲音也漸漸低落了下去,到後來,管弦樂團也停止了演奏。
從米勒博士長長的歎息和落寞的眼神,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演唱依舊沒能達到他的要求。
“這樣的演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感知到你們釋放出來的信息和情緒的……”米勒博士的話為同學們心裏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看著同學們低眉垂目的沮喪神情,米勒博士說:“好了,就到這裏吧。演出前,我請你們每個人都靜下來想一想,為什麼要唱歌?
一場排練就這樣草草結束,甚至不像演出前的最後一場排練,所有人都被指揮的情緒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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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駛出空港區,馳騁在一條寬闊的道路上,四周是一片荒涼的景象,遠處是圓頂的茅草屋,茅屋後麵有大片闊葉樹林隱約可見。
兩個農夫模樣的人肩上扛著農具從茅屋裏出來,一個穿土黃色的布袍子,胸前掛著一長串項鏈,另一個赤裸著被太陽曬得烏黑油亮得的上身,隻穿了條粗步褲子,頭上還搭著條長毛巾。
茅屋旁邊,有幾個極其瘦弱的黑人小孩光著小腳丫在黃色的土地上嬉戲玩耍,他們衣著鮮豔,卻異常襤褸,滿身滿臉都是塵土。男孩大多剃成禿瓢,女孩們蜷曲毛燥的頭發被紮成十幾個細而硬的朝天鬏,像極了小了幾個尺碼的Q版的艾瑪。
幾個高大黝黑的婦女頭頂大鋁盆從裏道路兩旁經過,盆裏裝滿了黃澄澄的香蕉。
文瑾看著這片位於地球另一邊的陌生土地上,麵貌穿著與我大天朝迥然不同的人們,感到一切都是那麼新奇。
再看看來自這個國家第一家庭的女孩,此刻就坐在自己身邊,一臉喜氣,眼睛裏的卻仍是文瑾熟悉的倔強與質樸。
她不禁開口問道:“現在,我差不多什麼都知道了,你也沒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了,關於你爸爸故事,是不是也可以給我講一個的完整版了?”
艾瑪看著自己家鄉的大好風光,心情就像窗外的天空一樣陽光普照。
她抓了抓頭,醞釀了一下情緒,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說起我爸爸呀,別看他看上去五大三粗不像個讀書人,年輕的時候,他可是在法國留過學的,在他那個年代,這可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一提起自己的爸爸,艾瑪眼睛裏放著精光,露出崇拜神情,她挺直身板,說:“小時候,我爸爸經常跟我說:‘雖然我們的國家政局混亂,民眾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但是,隻要人民都團結在一起,推翻暴政,國家就能走向光明。’”
一直看向窗外的穆薩先生聽到這話,轉頭看著艾瑪。她的臉上仍然滿是稚氣,但那堅毅篤定的眼神和她爸爸當年像極了。穆薩先生不禁懷念起當年奮鬥的時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