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蒙古大軍撤退,悟空便四處奔波。連日裏幾乎尋遍三山五嶽、四海九瀆,卻始終沒有絲毫線索,他心中甚為煩躁。這一日,他又駕起雲頭到處探訪。正行間,忽見前方祥雲繚繞,瑞藹朦朧。悟空心下詫異,便在雲端用金睛火眼向下望去。這才知曉下麵是一座大城,城中熙熙攘攘,人煙稠密。悟空略一沉吟,猛然驚醒,想起這裏正是二郎顯聖真君所居的灌江口。
自從當年在花果山與其交戰,悟空與二郎神便惺惺相惜,一向以兄弟相稱,隻是已有數百年來不曾相會。悟空知他上交神佛,下結妖魔,便想到那裏打聽打聽,順便敘舊。想到此處,他便直奔灌江口而去。
進入城中,悟空仍然化作老僧模樣。一見這裏人丁興旺,百業繁榮,他不禁流連忘返,緩緩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轉過路口南側的一座石橋,一處廟宇映入他的眼簾。那廟宇建築清奇,香火鼎盛。悟空一見,麵露笑容,知道那裏便是二郎顯聖真君廟。
“不愧號稱顯聖真君,護佑的好一片太平世界。”悟空想起前幾日見到的江山殘破,人民淒苦之狀,忍不住歎道。想到這裏,他便現了原身,徑直走進廟宇。眾鬼判一見悟空,心中驚詫,急忙跪下道:“不知大聖爺爺降臨,小的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悟空見他們一副驚恐表情,便想起當年鬧天宮時在這裏做的荒唐事。他啞然失笑道:“列位放心,老孫此次是來會友,絕不為難你等。請問你家真君何在?”
眾人見悟空嬉笑,一顆顆高懸著的心才緩緩放還,左側鬼判回話道:“稟大聖爺爺,我家真君外出打獵,數日未歸,小的們實不知他在何處。”
言未畢,隻聽得門外有人朗聲道:“不過離家數日,不想卻有貴客臨門,不知大聖今日怎得閑暇光臨寒舍。”悟空循聲回頭望去,隻見那說話漢子神威凜凜,全身披掛;腰懸寶劍,背挎雕弓,一身雄壯虎虎生風,三目靈光炯炯有神。在他身後還跟著梅山兄弟與一位中年書生。
“二郎哥哥。”悟空急忙雙手合十,撇嘴笑道:“小弟雲遊下界,剛好到得此地,特來向大哥討杯水喝,不知兄長肯賜否?”
“哈哈哈,賢弟玩笑了。”楊戩快步上前,拉住悟空手臂,笑道:“貴客光臨,求之不來,請裏麵坐下相敘。”
梅山兄弟見了悟空,也都趕上來與他相見。幾人進入客廳,分賓主落座,鬼判立即端上香茶。
“賢弟請用茶。”楊戩笑道:“賢弟如今入了佛門,說話都如此彬彬有禮,我一時還真難以適應!”
“哦?”悟空一臉怪笑,揚揚手臂,齜牙咧嘴道:“你不知道,在那靈山整日裏見到的都是些隻會參禪念經的和尚,整的俺大覺枯燥乏味,哪能比得大哥這裏快樂逍遙的太平世界!”
“賢弟過獎。”楊戩剛微微一笑,卻像忽然想起什麼,麵色驟變,隨即便是一聲歎息,說道:“也不知道我這裏還能有幾天太平日子!”
“怎麼?”悟空見他一臉不快,大惑不解道:“誰還能奪了大哥的太平日子?”
“賢弟久居西方極樂世界,想來不知此地之事。”楊戩微微苦笑,繼續說道:“我這灌江口現屬大宋管轄。那朝廷雖然君昏臣佞,百姓倒還落個長久安居。可如今北方有個蒙古國正在南侵,眼看這宋朝將要支撐不住。這蒙古人野蠻凶狠,每下一城幾乎都要屠盡百姓。眼看著這裏百姓也將遭滅頂之災!”說到這裏,楊戩收斂笑容,臉上現出一片殺氣。
悟空見他這幅模樣,心知他是真心擔憂百姓禍福。便故意試探道:“那蒙古人如此野蠻,與妖魔何異?大哥何不出手救護百姓?”
“哼!”楊戩聞言,怒目圓睜,指著梅山兄弟恨恨的說道:“不瞞賢弟,我幾次將欲出手,都被這些兄弟勸阻!”
“嗯?”悟空轉頭看看,見梅山六兄弟個個麵有慍色。他心下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賢弟有所不知!”楊戩滿臉的憤怒之中隱藏著一絲無奈,歎氣道:“玉帝早已發下旨意,說那大宋皇帝得罪上天,故降災罰。曉諭我等不可插手幹預,否則一律嚴辦!”
“果然是他!”悟空忍耐不得,大怒道:“這玉帝好沒道理,大宋皇帝得罪上天,隻拿住皇帝問罪便了,為何無端要百姓遭難!不瞞大哥,我前幾日剛上天庭見過玉帝。那滿天文武都隻在醉生夢死之中,哪有閑心去管凡人死活!”
楊戩聞言,默然無語。過了片刻,他才轉頭問道:“賢弟此次下凡可有公幹?”
“嗯。”悟空壓住火氣,呡了口茶,說道:“這次下凡老孫是受佛祖差遣。”
楊戩見他不肯詳細言說,以為事關靈山機密,便不再追問,隻低頭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