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觀察了一下這具身體,出生至多一年餘,若想要化形,還早的很。
但,究竟是誰幫了他?
如此想著,兩人也走了進來,玄烈臉色陰鶩,口中冷聲道:“這畜牲竟敢傷你,我便將他殺了!”
顧之舟不由一愣,便直直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他潔白無瑕的手背上,正是有兩道紅腫之處,應是顧之舟方才蹦的急了,卻不適應這身子,故而不小心以爪勾了他的手背。
他抬頭看了看玄烈,心中便湧起一陣悲哀,想他如今可以毫不心疼地殺死自己,但他卻隻能乖乖將命奉上,沒有半分可以掙紮的餘地。
瓊貓雖是稀罕,然沒修為的幼年瓊貓,還不是爪無縛雞之力?
正如此想著,頃卻是在一旁伸手便將顧之舟抱了起來,他勾了勾唇道:“這種傷,明日便就沒了,你將同我說了今年不殺生,看來是都丟到腦後了。”
他說著,便橫了玄烈一眼,口中道:“那咱們的婚事,便做罷罷!待你哪一年能控地住殺心,咱們再來置辦!”
如此說著,轉身便要往外頭走。
“不!我錯了。”
玄烈麵色一沉,伸手便將背對著他的少年裹在懷中,口中低沉認錯:“我錯了,阿舟我錯了,我再也不殺人了,你喜歡的,我都不動……不要走……”
他近乎乞求的語氣,令那少年停了腳步。
兩人如此擁抱著,卻未曾發現,那瓊貓一雙澄澈的眼眸之中亦是淚光盈盈。
阿舟……
他方才,是在喚阿舟啊!
玄烈是在喚他啊!
顧之舟如此想著,一雙眸便直直看向了頃,卻見頃麵露痛苦之色,口中隻道:“我知道,但,自那時幻境之中,你在我麵前將眾人殺了,我便難以想象,他們若是當真這樣死在我的麵前,我會忍不住崩潰,幸好,幸好這一切都是夢……”
幻境?
顧之舟看著他麵目之上,那不似作偽的傷悲之色,不由垂頭看自己,卻隻看到一雙雪白的貓爪,令他心中一慌。
若頃是顧之舟,那他如今是什麼?
他隻是一粒灰塵嗎?沾染了顧之舟記憶的灰塵嗎?
玄烈看著他一副哀傷模樣,忍不住便吻他額角,卻見他臉色迅速蒼白起來,隻得停了動作。
自阿舟醒來之後,因著如今頃的身子,在外頭,眾人還是將他成為頃,他卻喜歡稱他小人兒,叫他阿舟。
隻是,他如今開始排斥自己的靠近,每次靠近總是麵色蒼白,對於此事他隻道是當初在幻境之中太過真實……
不過還好,他已然應下與他結為道侶了,一月之後,他們即將成婚。
不一會兒,頃便微微動了動身子,掙脫開了這個懷抱,垂首道:“它嚇壞了,我先回去了,說不定當康也想要個朋友呢。”
看玄烈點頭,他直直往前走,顧之舟便忍不住攀上他的肩頭,一雙眼睛直直看著玄烈,直到他越來越遠……
玄烈站在原地,卻是神色晦暗不明。
顧之舟沒想到再一次見當康,他會比當康還要小一截兒。
這當康當真似隻青皮豬一般,圍著這隻雪白慵懶的瓊貓兒轉圈,一臉喜愛模樣,奈何那瓊貓卻一個眼神兒也未曾給他,這令他頗為失望。
頃在一旁笑起來,口中緩緩道:“怎的這許多年都過去了,神殿之時便要為你尋個媳婦兒,如今竟瞧上了隻貓?”
當康便趴在瓊貓麵前,一副癡!漢臉道:“它好看。”
頃不由輕笑出聲。
“因為他幹淨啊!像雪穿著一身白衣,也是極為幹淨的,被染紅了一丁點兒,我便想將傷了他的那人粉身碎骨。”
他如此緩緩說著,顧之舟聽在耳中,卻是渾身一僵,一身毛幾乎都要炸起來。
當康歎了口氣,轉身便看向頃,故而並未注意到這瓊貓的不對之處。
“頃,你殺不了他的,神是不死不滅的。”
他極為認真,又緩緩道:“而且,阿舟做的,已足以將玄烈欠你的還清了。”
說實話,他其實並不認為,玄烈欠頃什麼,雪偷襲誅殺上神,本就該殺,卻不想頃竟是如此偏執,但凡有一絲靈魄,便也要將這份恨意鐫刻入骨髓之中。
“那個凡人啊!哈哈哈,他蠢,又怎能怪我讓他灰飛煙滅?”
他勾著唇,手中的梳緩緩自青絲上滑下。
“至於那隻畜牲,有一日,他總會把神格乖乖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