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看著木九黎,心裏莫名地有點悶,良久才答道:“大概,隻能怪她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吧。”
“就因為愛的人不愛自己,就注定要是這樣的結局嗎?”
“誰知道呢。”
寂靜的沉默裏,木九黎握緊了那張泠寫下字的字卷,低喃著:“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可以讓花樹犧牲一切去救一個人,也可以讓寧玦不顧一切地出逃……愛到底是一樣好東西,還是一樣壞東西呢?”
季翎一時怔住,他胎眸望著湛藍的天和悠悠而過的雲,忽然鬆開緊蹙的眉,無所謂地道:“情啊愛啊這些東西,不管怎麼想都是麻煩的束縛。管它是好是壞,不碰為妙。”
“季美人你這話可不對,那可不是你想不碰就能不碰的東西呀!”
忽然插進來的聲音讓兩人一驚,轉頭便看到了笑意風流的長安君。
“你怎麼在這裏?”季翎蹙眉。
“我當然得在這,不然城門哪有那麼容易開?”
“是你調走了守城門的侍衛?”季翎微詫。
“還有管家的幫助。”
“這麼說來,莫非管家一直在幫我們?”季翎手支著下巴,微微眯眼:“帶我們進藏寶樓,告訴我們放鑰匙的匣子在哪,每次提到少爺就表現出不自然,是為了引我們注意?那天恐怕也是故意引我們去聆鬆的小院吧。連你,也是刻意讓我們見的吧?”
“哈哈,美人真聰明!”長安君讚道。
木九黎想了想,似乎的確是這麼回事。
“對了,這個給你,”季翎從袖中拿出聆鬆的畫卷遞給長安君。
長安君打開畫卷,嘖嘖道:“表弟他果然是個美人,啊不,是表妹。真可惜,我都沒能近看她穿女裝的樣子,唉……”
“你現在追上去說不定能看到。”季翎挑眉。
“哈哈,算了。朋友妻不可欺呀。” 長安君笑得燦爛。
這廂,季暄和十夏有了動靜。兩人在些微掙紮後睜開了眼,從迷茫到清醒再到激動……
“阿九姐姐,我好想你!”
“十夏!”木九黎緊緊抱住十夏。
另一邊。
“師兄!我終於又見到活的你了!”季暄撲向季翎。
“師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季翎淡定地避開季暄想往自己衣上蹭的髒手:“不用擔心沒有苦力了。”
旁觀這一切的長安君抽了抽嘴角,然後他就聽到季翎帶笑的聲音:“終於可以睡覺了,我已經三天兩夜沒合眼了!長安君,麻煩你幫我們在全城最好的酒樓訂四個房間。”
為什麼是我?你出錢還是我出錢?
“啊,我們身上錢不多。麻煩你了。” 季翎加了一句。
“多謝。”同樣十分疲憊的木九黎一本正經地道。
啊?我隻是個路過的!長安君在心中怒喊著。
***
鐲子之內的世界裏,是與外界截然不同的虛寂。
弈垂眸凝視著自己的手,修長的指上懸浮著兩個散著微光的剔透之物——如被冰封住的淚滴,失去了滾燙的溫度。
“三境六界,唯為情者,無形無息,惑心入骨。
傾而生慕者,使無心之木嚐遍哀思,
憐而生惜者,使受縛之火重燃天際。”
飄渺的沒有起伏的聲音,不帶感情地念著沉重的字句。暗色的梵文從弈指尖生出。
一切,才剛剛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