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師兄也是搖了搖頭,“毒早已經解了。雖是傷到了心脈,可也不至於昏迷至此。好似……”
“好似什麼?”項之恒急急地詢問。
“好似是他自己不願醒過來。”師兄猶豫片刻,吐出了一句讓眾人略顯絕望的話語。
傅墨淵端著熱水進來,看著幾人的表情不對,便轉眼看向了桐月汐,直覺告訴他,應該隻有她能告訴自己,“雪月姐姐,發生什麼了?”
“你哥哥沒事。隻是想要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就醒了。”桐月汐聲音輕輕地,連項之恒都差一點信了桐月汐的話。
“給我吧。這些活兒,恐怕你們都不會做。”桐月汐笑了笑,從傅墨淵手中接過了銅盆,將細布打濕,輕柔地替傅墨雲擦著臉,“你們搭把手,將這被褥抬起來些。莫把被褥弄濕了。”
輕柔的動作,宛若是打理著上好的瓷器一般,讓項之恒看得一陣惡寒卻又忍不住羨慕。
“我馬上就要動身去江南了。你想清楚了就趕緊醒來吧。不然,我回來你怕是都不認識我了。”桐月汐低聲地說著,落進他人的耳中卻好似訣別。
“你這是什麼話。”項之恒不給桐月汐往下說的機會,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不過當個花魁罷了。至於不認識你嗎?”
桐月汐隻笑不語,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傅墨雲,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項之恒回過神,便以為是笑話揭過。
卻不料桐月汐的話卻是一語成讖。
為傅墨雲擦拭幹淨之後,桐月汐粗略估了下時間,便急忙和項之恒等人告別了三公主,臨走時趁著眾人不注意,將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塞進了傅墨雲緊握的右手之中。
在眾人離開沒多久,傅墨雲的右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將那小東西握得更緊了些。
剛才是月汐的聲音吧……
她竟然冒險進宮了?不怕遇見二皇子被拆穿?
她……她是來看我?
她要我快些醒來……可是……醒來之後那些疑團該怎麼辦……
原本不打算醒來的傅墨雲陷入了糾結的境地中,堅定的壁壘開始有了一絲裂痕。
是繼續昏睡,還是醒來。
是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還是醒來之後去尋找所有的答案……
誰能來告訴我!誰能來給我指路!
誰能……誰能……誰!
沒有人能聽見傅墨雲心中的哀嚎,而所有的答案,也隻有等時間和他自己去尋找了。
離開皇宮之後,項之恒就和傅墨淵分別,折去雪月閣多待了一會兒。
“將這拿著,以備不時之需。”項之恒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塞進桐月汐的包裹中,“如果墨雲醒著,這些事定是他來打理,而且也定然會陪你去江南。但現在六扇門之中需要一個主心骨,我斷不能走,所以還請見諒。”
桐月汐垂首笑著,也並未推辭,“這些銀兩我將來賺到了便還你。這些日子多謝你們的照顧了。”
“為何總覺得這番話聽著有些滲人?你是去當花魁,又不是送死。而且當了花魁,才子佳人又是一段佳話。墨雲若要娶你,也不會再有這麼多人跳出來。”項之恒趁著桐月汐泡茶,一一查看著細軟,看看是否有什麼缺的。
桐月汐聽到娶字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眼底是一片淒然,“項公子可莫拿我開玩笑了。三公主的意思還不明嗎?”
“三公主又如何,頂多她做正室,你做妾侍。以墨雲那性子,定然是夜夜往你那跑。”項之恒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扇子。
三妻四妾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而且說白了,以桐月汐的身份能當正室也會被說,還不如當個妾侍舒坦。
“三妻四妾,佳麗成群,雖是風流,卻不是我要的。”桐月汐了然地點了下頭,聲音漸低。
“以你的身份……”項之恒轉過身,剩下的話卻還是吞了進去。
桐月汐倒是隨性地擺了擺手,“事實罷了。無需顧及。”
項之恒點了點頭,低頭飲茶。
茶盞見底,項之恒便告了辭。
桐月汐將剩下的東西一一打包好,又將隨身的小包裹理了理。
用過晚膳,洗漱後桐月汐便吹熄了蠟燭,抱膝坐在了床上。
不知現在的江南和自己記憶中的還有幾分相似。
也不知,曾經桐家的庭院是否還在。
而這一別,怕是再也不能如此安然地蝸居於這間屋中了。
隻願這大仇得報之後,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吧……
桐月汐呼出一口濁氣,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