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有時候想想人真是很可悲的動物,我們總為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而傷神。劉公公雖然是關中人,但從小在北京長大,或許他自己都不會說關中話呢我們卻為了討好劉公公去學一些劉公公自己都不會說的話,終究了還因此受到迫害。劉詩穎的父親隻是帶動全家學了幾句當今皇族都不會說的鳳陽官話而已,卻莫明其妙地受到嘉獎官運亨通。也許是我們太在意凡俗欲界裏的得失了才活得這麼累;或許是我們自身的奴性太強了,天生就喜歡被人控製。

愛在星輝斑斕裏放歌,愛在苦苦哀求下不經意間逃遁,愛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中散發出幽香。我放棄飛毯的計劃了,這樣隻有理論價值的浪漫是頂無趣的生活。我是為了愛活著的,但不是為了討好愛人活著的。浪漫不是單純的技術,而是一門藝術,是內心情感的自然流露,不是大把大把的花錢!我不能為了翠紅為了愛情為了飛毯去麻煩二娘,不能讓二娘在爹麵前難堪,要買飛毯也得自己到錢莊借,不過等到我全部付清飛毯的錢後說不準翠紅也會拋棄我的,就算翠紅願意我們也不能天天坐在飛毯上喝西北風啊,我們不能這樣既浪漫又浪蕩一輩子啊!飛毯再好也不能當飯吃啊,生存的意義不能全為了飛毯啊!

正德十四年正月十三      晴

我總是考慮太多意義啊後果啊之類的東西,沒有後果沒有意義的事情也不是就不能做。我們現在認為有用的東西將來不一定有用,現在認為無用的東西說不準才是有大用處的。也許我天生就是為了討好別人活著的,也許我天生就是個十惡不赦的采花大盜,世人所看到的隻是我的表象,真正的自我卻被隱藏在塵俗見解背後,被放逐在沒有理想的荒漠裏。

我喜歡流放的生活,喜歡獨自享受流浪漢的自由和灑脫。本來賄賂好了力擒劉公公的張大人,想去邊疆沙漠體驗被流放的生活,回來後把大漠的故事編成大眾樂見的悲情故事一舉成名。老天總是不給我機會來放縱,不給我享受生活的機會,不給我發掘潛能的機會,我隻能做一個安安份份的刺客或不擇手段的商人。

和翠紅通信是一種享受,我隻是一個傾訴者,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感受,而她通常是一個聽眾,或者是一個道具,一麵鏡子。我應該是一個落魄的戲子,不停地講述著內心的孤獨。而她則是一個把影子當舞伴的舞者,隻靜靜地在我身旁不停用舞步肢解著彼此內心的寂寥。我們就這樣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個沒有意義的場景。

對,我應該是一個戲子,一個演盡他人內心孤獨的戲子!我應該演一些類似傅紅雪這樣的刀客,她應該去演繹一個個她心中的翠濃。我們隻有投入戲裏才會默契,我們隻有在戲裏才是情侶,現實中我們是一對卑微的小戲子。正德十四年正月十四      大風

風好大,好冷!

風好大,好大,大的把我們這對現實中的小戲子像落葉一樣吹向不同的地方。我們在塵世中苦苦找尋著對方,找到她時見到的或許隻是香消玉殞的一個道具。我不能沒有一個傾訴的道具,不能沒有可以聆聽的道具,不能沒有這麼一個能看到自己內心的鏡子。我抱著她的屍體,在杳無人跡的山洞裏一起度過餘生。我喜歡安靜的她,我喜歡她安靜地聽我傾訴,傾訴,傾訴……

風好冷,好冷,我的心在冷風中掙紮,我的心在大風中被撕成碎片!夜好黑,我在大黑暗中舔舐著心底的傷口,期盼大光明的到來;我在大光明中目盲,看不到翠紅,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整個世界!

風好大,風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