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聞言點點頭，解釋說：“是啊，‘死氣’又稱亡者之息，是生靈死去的瞬間所產生的一股氣息。”
“你們這座學校建在的地方，曾經應該是個墳場吧？學校裏的‘死氣’相較其他地方格外濃鬱些。不過，你們學校往來的人類幼崽也比較多，幼崽身上帶著的旺盛‘生氣’恰好能夠鎮得住這股‘死氣’。兩相抵消，因此便也相安無事。”戮挑了挑眉，壞笑著說，“要知道尋常生靈沾染上‘死氣’，可是會倒黴減壽的哦。”
戮有所保留地向蕭銘解釋了下“死氣”的涵義。她所說的隻是最粗淺的部分，“生氣”和“死氣”是生靈能夠存在的本質之靈，其中的關係極為複雜，就算她曾是世界最頂尖的亡靈法師，亦不敢說自己對“死氣”就完全了解。
而且，其間還涉及到她身為亡靈法師的秘密，她可不會傻到自己就巴拉巴拉地跟別人說自己的優勢和弱點。
蕭銘聽了她的解釋後，覺得這所謂“死氣”、“生氣”與華夏古人所言的“陰陽之氣”有異曲同工之妙，倒也不難理解。至於她稱呼人類高中生為“幼崽”這點，他自動屏蔽掉了。
“平衡被打破了。”蕭銘蹙眉沉思。
按照戮所說的，學校裏的兩股氣息本是勢均力敵，然而，最近，這個平衡卻被打破。而且顯然現在是“死氣”占了上風。
“嗯。”戮點頭，指著防護欄的斷口處說，“這個就是被‘死氣’嚴重侵染後的效果。萬物皆有‘生氣’，一旦被剝奪了‘生氣’就會變成這樣啦。”
戮親身上陣，給蕭銘做了個示範。她伸手抓著防護欄已經斷開的一個端口，吸取其上附著的極為微弱的“生氣”。防護欄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老化，變成了輕輕一捏就碎成粉末的鏽鐵。
目睹了這一場景後，蕭銘目光悠悠地看著戮，玩味地勾起唇角，不緊不慢地用肯定的語氣問：“這就是你一直想靠近我的原因。”
表情有一瞬間僵住，隨後戮又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鐵鏽粉末，裝作一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蕭銘了然地挑眉輕笑。
他內體流淌著血族的血液，而血族向來是被世人譽為擁有“不死之身”的種族，壽命近乎無限。對血族而言，“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這人生八苦中，他們永遠無法體會到“老苦”這一項。
自然繁衍誕生的血族，一般成年後就停止了生長，也不會再老去。經由初擁變成血族的，則永遠停止在他變成血族那一刻的年紀。
血族的生命力極為旺盛，身上的“生氣”自然會比其他人濃鬱。而這“生氣”估計就是她所需要的力量之源。
雖然蕭銘猜出戮有在吸取他身上的“生氣”，但他卻沒有再去深究這個問題。畢竟隻要不是一次性吸光他身上所有“生氣”的話，以他血族的強悍恢複能力，翌日又能滿血複活。幾近擁有無限“生氣”的他，對她所吸取的那點兒“生氣”便也沒怎麼在意。
“所以，這次的事件是鬼嬰所為？”蕭銘主動問及，他對神鬼之說向來比較感興趣。而他對自己感興趣的事物總會不經意間表現出某種惡趣味，譬如某骷髏。
想了下，皺著眉頭，戮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可以算是，也可以說不是。”
垂眸思索片刻，蕭銘複抬頭看向戮，又問：“還有其他誘因？”
“嗯。”戮點頭，解釋說，“意識是需要依附於物質才能夠存在。一般情況下，靈魂在肉體死亡後不久就會自然消散，不複存在。那些原身肉體死後，由於種種原因而留存下來的靈體，則被統稱為‘亡靈’。”
“這裏的‘死氣’雖然比別的地方濃鬱，但卻還遠遠沒有濃重到能夠把靈體滋養成‘亡靈’的程度。”戮蹙眉，“因而，這嬰靈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尋常的現象。”
靈體沒有找到可以依附的東西，而單單靠著“死氣”滋養成為亡靈的話，所需的“死氣”量相當之大。往往隻有那種殺伐無數、埋盡枯骨的古戰場，才有可能孕育出直接實體化的亡靈。
夜空拉起一簾帷幕，遮蔽了皓月星辰。
一陣陰風席卷，吹得戮的鬥篷獵獵作響。她坐在防護欄上，側首，嬉笑著問他：“你不想救你那位朋友了嗎？他好像是叫若曦吧，嘖嘖，被嬰靈盯上了呢，真可憐。”
戮愜意地晃了晃雙腿，微眯起眼，繼續說：“你們人類是看不見這種實體化的亡靈的。不過，我可以幫你喲。隻要你同意讓我咬一口，就咬一口，是不是很劃算呐？”
冷淡地瞟了她一眼，轉身往轎頂走。
不解地蹙了下眉，立馬跳下防護欄，跟了過去。
“喂，你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我可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亡靈法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