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一位身穿黑色中長風衣,頭發梳得整齊的人朝教室裏麵張望,隨即自我懷疑的審視一番班級號牌,走開,然後輾轉返回,眼睛在尋找著誰。
“您要找誰?”正在上課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向講台一側走去。
“韓非。”他聲音中厚,有力量,遠遠傳進教室。
韓非愣了會,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人會來看他了。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還有誰會真正在意他,即便有,也隻是可憐他而已。
看到他的一刻,韓非並沒有吃驚,因為他對眼前的這個人沒有感覺。既然他來了,也不好說什麼。
他倒是很急切的迎上來,喊了一聲,“小非,”不過並沒有靠太近,兩人相隔一段距離。
韓非對於他的生活,工作,毫無概念,看他的扮相,衣服與人很不配備,一切都讓韓非覺得別扭。也許是他個人的感覺。他沒有接話,看了他一眼後就微微低下了頭。
沉默著,“你來,有事?”像是對遠方親戚說的話。
“啊,沒什麼事,就是看看你。”他仔細看著兒子的臉,對於他來說陌生又熟悉的臉。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他的語氣很平和,沒有抱怨,沒有痛恨。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準備好的錢,“這錢你拿著,住在你姨家也不能全花她的錢,以後我每個月給你寄。”他想直接塞在他的手裏,可是卻不敢向前一步。於是,手僵在半空中。
韓非什麼也沒說,這個時候,談骨氣一點用都沒有,何況還是對自己的爸爸。他接過錢,攥在手裏。
看他接過錢,他將渾身上下的衣兜摸了一個遍,把零錢也掏了出來,再一次遞給他。
韓非始終低著頭,不肯說話。冷風吹得緊,隻是他依舊沒有一點感覺。
“小非,你恨我嗎?”他的眼睛緊緊注視著他的臉,他的眼睛。
韓非聽到這句,抬起頭,看到他粗硬的頭發中摻雜的白發,留在鬢角的胡須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這是他的爸爸,他從未感受過得爸爸。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做什麼呢?他想。
“不恨你。”
他如釋重負般,卸下重重的壓力,“我一直以為你從小就恨我,恨我拋棄你的媽媽,恨我沒有盡到當爸爸的責任。”
“不恨。我和我媽生活的很好。”以前,隻有他和媽媽的日子,雖然沒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樣有爸爸的陪伴,但是他從未覺得痛苦,沒有覺得缺失很多東西,而現在爸爸回來了,卻覺得早已經缺失了整個世界,缺失的也永遠找不回來。
兒子不恨他,讓他暫時舒緩了很多,但是“我和我媽生活的很好”這句話,卻真的把他推向了罪惡,愧疚的深淵,他還以為他以後可以盡一份父親的責任,現在來看,他什麼都不是。對,本來什麼都不是啊。
“不用擔心我,你要是有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韓非看著沉默良久的他。
“這些東西你拿著。天冷了,多穿件衣服。”他不由得開始關心,雖然想抑製自己,但是看著眼前的小夥就是自己的兒子,忍不住的愛惜。
“嗯,知道了。”
自始至終他的臉都是無表情的,內心卻還是有些波瀾的。也許是覺得終於還有親人,可以在心裏有個依靠,可以不是自己一個人。他還是開心的。
02
寒假前的晚上,大家的心雖然早已經飛回家,但卻再也不能像高一那會,表現的太明目張膽,按住狂躁的內心,裝作一穩如泰山的姿態。
韓非和謝若卿翹課了,有一節課是化學課,化學老師對於謝若卿的翹課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說起來,這也算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兩個人單獨的特地的在一起。
“帶你去個地方。”韓非揚起手,示意她把手放在她的手心裏。
“哦?去什麼地方。”
“音樂廣場的噴泉去看過嗎?”
“還沒呢?”
“枉你在這個城市上學三年,卻對這個城市一點都不了解。”
“這樣不是更好嗎,若該逛的地方都逛完,之後豈不覺得很沒意思了。”
羽絨服大大的帽子將她的整張臉險些要蓋住,隻有一對眼睛透著光芒。她踏上廣場邊圓圓的石球,一個一個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