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時間未知清州
天空如同波斯館裏胡人舞女斑斕的紗麗，從最高的天頂到地平線，赤紅，木青，黯淡的紫色有序而又緩慢的交錯在一起，同時又散發著迷人的光芒。幾種不同的顏色如同一條條有生命的長河，在天空中恣意的緩緩流動。每種顏色都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們扭動身軀，在固定的時段就慢慢轉化為其他顏色。這個景象很像裴程在北海艦隊期間看到過的極光，但是又和極光不盡相同，這裏的斑斕扭動的色帶更像是有生命般，像是一條條靈魂彙聚在天空之上。每一次色彩的變換，色帶的扭動，如同靈魂們情感的集體宣泄。這種感覺裴程不能完完全全的表達出來，但他確實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空中變幻的斑斕色彩是活的。
羅羅正朝天際邊發著黃光的方向飛去，這裏的天空沒有雲，也沒有飛鳥。周圍除了羅羅怕打翅膀的聲音，裴程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剛進清州的時候，耳邊還能聽到呼呼風聲。現在已然一片寂靜。
裴程又朝腳下望去，他離地麵實在太高了，粗算大概有一二百丈。想到羅羅一旦鬆爪，自己便會摔的粉身碎骨。裴程不禁咽下一口口水。他仔細想看清清州的地貌。但是他隻看到腳底下的地麵籠罩著一片灰蒙蒙的薄霧，什麼也看不清。
裴程好奇的樣子引得羅羅發笑，他朝下麵喊了一句：
“我們現在還不在清州，這裏是清州外圍的灰水圍，我們要再向東飛一刻鍾才到。還有，這個高度你什麼也看不清的!”
裴程完全聽不懂這個地名在哪，他看了一會之後，發現正如羅羅所說，這個高度什麼也看不到。裴程隻好放棄觀望，任憑羅羅抓著自己，兀自發起呆來。兩人就這樣飛行了沒多會。突然，裴程感到心髒又一次猛地下墜，他趕緊抬頭看向羅羅。
羅羅此時收攏翅膀，用極快的速度往下俯衝，產生的音浪讓裴程頭暈目眩，耳邊又充斥起蜂鳴。他很好奇，現在半刻鍾的時間也沒到，周圍看不到任何城郭。羅羅為什麼急著衝向地麵。
不一會，羅羅撲棱著翅膀降落到一片窪地裏。他把裴程扔了下去，然後迅速的收起翅膀跳到他身邊。裴程還沒有問為什麼，羅羅一個爪子撲過來，死死的按住了裴程的嘴，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裴程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變化，他停止了發問的好奇心，把頭低在窪地的土丘後麵。緊緊閉上嘴。
突然，整個地麵震動了起來。羅羅卻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依舊緊緊按著裴程的嘴。裴程注意到，震動感是從西邊傳過來的，而且西麵天空的顏色有點不尋常，紅色多的異常，漸漸的，流動的紅色吞噬了其他顏色，像潮水一般彌漫了整個天空。天空變得血紅，而且血紅中透露著金光。
大地依然在震動，裴程貓著腰觀察四周。他剛剛還糾結到無法看到這個地方的地貌，現在就一覽無餘。他們此時趴在一座灰礫石的高山之上的窪地裏，在裴程的左腳邊就是一處高聳的山崖，這個地方和平常的山嶽沒什麼不同，如果不注意天空，沒人能想到這個地方是夜叉城的地界。
突然，兩片巨大的閃著金光的雲朵遮蔽了天空。裴程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龐大的雲，僅僅是兩朵就覆蓋了西邊的整個天空。那兩朵金雲放著閃閃的光芒，被遮蔽的地區仿佛火光照耀一般，反射著洋洋的光彩。
一股颶風從西邊刮來，裴程身邊的拳大的石塊像雜草一樣被吹得在天上亂舞。呼呼的風聲讓他甚至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要不是羅羅用翅膀把自己覆蓋起來，裴程恐怕早被吹上了天。
很快，一隻巨鳥的頭從兩朵金雲裏鑽了出來。裴程注意到了，那根本不是什麼雲朵，而是那隻巨鳥的兩個翅膀。巨鳥全身呈赤澄的金黃色，周遭全身仿佛都燃燒著熊熊火焰。裴程難以想象巨鳥的體積，它的兩個翅膀就遮蓋了半個天空，雕一般的頭顱緩緩移動著。如果裴程現在不是在山上，而是在萬丈的之下的地麵，他一定隻會以為這就是一大片巨型雲朵，隻有站在高山之上，開拓了周遭的眼界，才能看得出來這是一隻巨鳥。
巨鳥的慢慢的撲騰著翅膀，朝東麵的天際線飛去。它每撲騰一次翅膀，地上就卷起一陣颶風。裴程看到，遠處的幾棵參天老樹又被卷上天空。他慶幸被羅羅蓋住，就憑自己在這清州地界，也是活不過幾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