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姍卻恍惚間聽到了驚雷聲,她的身子一震,腿軟了軟,幾乎要癱倒下去,李嬤嬤遲愣了片刻,已經嗚咽的哭叫了起來。
孫曉姍呆愣了片刻回過了神,尖叫了一聲,“皇上!”
容卿隻是微微側首,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隻是那目光中翻湧的一切,已經結結實實的堵回了她口中所有的話。
她不是說……聽他的?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他最終……還是要聽另一個她的。
冷可情也沒有想到容卿答應得這麼幹脆,看到李嬤嬤那鬼哭狠嚎的模樣,她勾唇,露出一絲鄙夷的笑意,低聲說道:“連維多利亞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她的聲音輕輕,容卿卻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心突然沉了沉,像是落入了深深的海底,那樣極慢極慢的落入,一點一點被冰涼的海水吞沒。
她終究……還是在意的吧?
她在意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宮女,她當她們是朋友,願意體會感受她們的痛苦歡樂,她那樣熱情灑脫,不拘小節,那麼……她,在意他嗎?
烏鐵閃動,尖叫聲不斷,孫曉姍淚眼朦朧,盯住冷可情,聲音尖利道:“情妃娘娘!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過錯,一次衝撞,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一定要下此狠手?”
冷可情的目光如冰鋒般的掃來,不動聲色卻殺機微微,“小小過錯?一次衝撞?本宮咄咄逼人?下此狠手?”
她一字一字的重複,似在齒間一字一字的磨,笑意如帶毒的花,她微微俯身,語氣幽幽,似夜間刮過的涼風,“如果本宮告訴你,本宮隻要她一條舌頭,沒有要她的手就算是輕的,你怎麼想?”
冷可情的話,像是掛在枝頭上的冰珠,落入了孫曉姍的耳中,“你帶來的這位李嬤嬤,曾經夜半時分寫了字條讓太監送出宮去,告訴你的丞相父親,說本宮早死多時,卻依舊霸著宮中的位置,不如讓你的父親趁機在皇上麵前多多美言,讓你盡快的補了本宮的缺兒……再或者,本宮可不可以直接以為,其實這些都是你授意的?”
孫曉姍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對於冷可情所說之事完全不知情,她後背上的冷汗刹那間出了一層,微風過,她忍不住抖了抖。
冷可情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笑容依舊淺淺,像花瓣在風中搖來晃去,“孫嬪小主,你可知道,慕容蓮曾經風光一時,那個時候她最愛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呢?那便是,本宮的父親是當朝丞相,如何如何……”
孫曉姍看著冷可情清亮的目光,忽然間覺得那個遇在她瞳仁裏的自己那樣的渺小卑微,忽然間似乎看到了之前慕容蓮的囂張,聯想到她現在在天牢的下場,不由得再次抖了抖。
冷可情慢慢直起了身子,把手中的匕首收進了袖子,沒有心思再看這主仆二人,轉身對容卿說道:“皇上,臣妾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這次出來得太久了,又太吵,有些頭疼,先告退了,至於其它的事,就請皇上為臣妾辦了吧。”
容卿仔細的看了看她的氣色,“頭疼?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不用了,”冷可情擺了擺手,“臣妾並沒有什麼大礙,回去休息一會兒便好。”她說罷,轉身離去。
安慧在她身後跟上,主仆二人剛剛走了沒有多遠,便聽到李嬤嬤的一聲慘叫,冷可情沒有停步沒有轉身,也沒有聽到孫曉姍的聲音。
不知不覺走出很遠,安慧抿了抿嘴唇,低聲問道:“娘娘,您……還是很在意維多利亞的事情嗎?”
冷可情的心頭微微沉了沉,她並沒有回答,像沒有聽到一樣,但是安慧卻知道她聽到了,安慧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換了話題,“娘娘,奴婢拿到皇上寫給您的字條,還沒有來得及回去交給您呢,就遇到那個李嬤嬤了。”
冷可情點了點頭,她其實不用看容卿寫的字條,也知道他會答應的,她寫的字條就是告訴容卿想要出來走走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容卿自然會同意的,想必此刻皇後那裏的守衛也撤了。
如冷可情所料,此刻皇後的宮中也是輕鬆愉悅的氣氛,之前一段時間裏的死氣沉沉隨著守衛的撤走而消失不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了笑意。
皇後這幾日雖然說是靜養,但是心情煩躁,非旦沒有養好,反而瘦了不少,她一見守衛撤走,心裏不禁幾分歡喜幾分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