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肉不僅有豬肉,還有牛羊肉、驢肉等。
白了,原料就不是成塊兒的好肉,都是些下腳料,可味道卻相當於今日的牛肉麵。
因此,價錢非常便宜,吃著過癮,是窮人解饞的“開心丸”。
李福不是茶房嘛。
他過去為了學茶食,曾勤學苦練,不吝求教,順便掌握了這一手。
所以盡管這東西已經隨著京城茶館批量倒閉,在京城已經絕跡許久。
他作為行家,倒是能讓這道吃食重現於世。
這麼一來,洪家的“大酒缸”就把“刀削麵”改成了“爛肉麵”。
不但省事了,還更有把握了。
因為京城不少老人兒,還就想這口兒呢。
麵解決了之後,就又該想轍弄“炮羊肉”了。
不用,這道菜是清真正宗啊。
可問題是漢民的館子絕不可能聘到清真廚師來幹。
那怎麼辦?
按洪祿承的想法是,怎麼也得找個清真廚師請教一下,留個配料方子。
回頭再讓洪衍武和陳力泉照方子試好了,再帶帶“大酒缸”的夥計。
今後方丙生煮麵,再讓另一個來弄羊肉,後廚也就夠了。
可沒想到,事有湊巧,
“張大勺”從洪衍武那兒知道洪家要開“大酒缸”,專門過來關照來了。
就連這點事兒都不用折騰了。
別忘了,“張大勺”什麼人?
那是真正的名廚啊,他就認得廚子。
“鴨胡”徒弟艾師傅,不就在兼營爆、烤、涮的“又一順”嘛。
所以地道的清真“炮羊肉”,這位爺就會。
他隨便指點指點,就能讓夥計速成,在這道菜的水平超過一般的飯館去。
這麼一來,“炮羊肉”的問題也迎刃而解了。
到這兒,最後也就差白火燒了。
要實話,還就這玩意最省事,因為店對麵有早點鋪啊,
根本不用自己做,每從早點鋪定一些就夠了。
但洪祿承想的是,怎麼解決熱火燒的問題。
如果讓酒客吃涼的,那滋味可就差多了。
可要是單生爐子烤火燒吧,效率低,時間慢,不是事兒啊。
真要按“衍美齋”砌個做餑餑的大烘爐,那就成了殺雞用牛刀了,太浪費。
結果想來想去,老爺子想起當年在滬海租界開買賣,滬海師傅給弄的那個西餐灶來了。
好像還是那玩意最合適。
於是根據回憶畫了張圖,讓負責砌灶的師傅“爐灶米”,又把煮麵的灶頭給改了。
最後這灶成什麼樣了啊?
一邊一個大火眼可以煮麵,上邊一個火眼燒水。
然後這三個火眼之間掏空了,鑲嵌上了一個鐵板盒子。
好,靠這三個灶的活力,這就成了個土烤箱啊。
回頭從早點鋪賣好了火燒,隨用隨熱就行。
想想看吧,這三樣東西搭配起來,那是什麼效果啊?
寬汁兒肉多的“爛肉麵”,現烤熱火燒夾“鐵鐺炮羊肉”。
絕對吸引人對不對?
就擱在現代,憑這三樣,也足能讓這個店火起來了。
這就叫好吃不貴的一門靈啊。
真比那些做幾十樣家常菜的飯館子的競爭力強多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以洪衍武的見識,他突然發現一旦有了“炮羊肉”的大鐵鐺和這個土烤箱。
“大酒缸”也就具備了無限擴容新菜品的潛力。
因為就憑這些設備,他幾乎能做出所有鐵板類和烘烤類的食品。
也就難怪他會陷入沉思,克製不住興奮的,好好為之暢想一番了。
總而言之吧,這熄燈前,兩口子之間的相關探討,是以洪衍武這麼幾句話來收尾的。
“像這樣的老規矩過頭不過頭我不好,可是能讓人不走樣的去遵守,這就是本事。”
“我琢磨來琢磨去,買賣真要能這麼幹下去,隻要內部不亂,就沒有短板。誰想擠垮老爺子,就跟遇見狐狸遇見刺蝟一樣,無從下嘴啊。”
“清兒,你要讓我在對麵也開這麼一個買賣,我也肯定爭不過咱爸。最後不是咱爸把我收拾了,就是我自己熬不住滾蛋。”
“我隻能,薑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跟老爺子比,無論是見識還是腦子,咱倆綁一塊兒都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