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罵的沒錯，洪衍武確實是功利主義思維。
這子在思考任何事情的時候，出於本能，往往第一念頭就是，“這件事如何能使最終的結果效益最大化”。
可這有錯嗎？
俗話講，“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
過日子如此，經商更得如此。
特別是對百貨零售這樣的微利行業來，經營者錙銖必較的能力尤為重要。
因為隨著社會經濟和金融業持續發展，競爭對手會出現，貨物種類也越來越多，房屋和人工成本更會不斷抬升。
一家商店能否做到有效的開源節流，維持良性的坪效和現金流，基本就等同於這個店鋪的生命線。
所以，洪衍武能算計，那完全是商業經營上的迫切需要。
“功利”這個詞看似有點貶義，可這麼幹，絕對是對企業有利的。
別看洪衍武的父親洪祿承為此教訓過他。
但那主要是煩他翹尾巴的得意，也怕他本末倒置，忘了經商的根本。
真要是沒有這些考慮，老爺子對他這本事也是要讚一讚的。
當然，這件事也就更談不上什麼“有奶就是娘”了。
因為話回來了，商店賺了錢，洪衍武他又不往自己兜裏裝。
他為誰啊？還不是為了服務公司好，職工們好嘛。
對這一點，其實楊廠長自己也明白。
打心裏，他對找著洪衍武這塊寶還感到挺慶幸的。
因為廠子什麼人才都不缺，還就缺一個像洪衍武這樣，幹什麼都有辦法，辦實事從不發愁主兒。
真就像他的是的，洪衍武成了他的“夏伯陽”了，一上陣就贏啊。
搞業務方麵，從來給他的都是驚喜，還從沒讓他失望過。
可反過來楊廠長也怕啊。
洪衍武這樣的人，工作裏的主觀能動性太強了也不是好事。
這子真要無所畏懼了，由著性兒來，那捅出簍子來就是大事兒。
何況楊廠長畢竟是個國企領導。
哪怕是改革派，可從思想意識上仍舊擁有一些政客的特點。
不免有論資排輩，年輕人得壓壓才能用的想法。
下意識地，也仍舊遵循著意識形態大於經濟效益的規律行事。
價值標準很難一下扭轉到徹底的任人唯才，和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上。
因此洪衍武這次駁了他，他還是有些生氣的。
氣洪衍武對他無理，不夠尊敬，態度有點太隨便了。
更惱洪衍武不顧大局，無知透頂，分不清孰輕孰重。
他的目的是以點帶麵，把服務公司當成功樣板兒推出來，來獲得社會普遍的認可，好借此推動全廠的改革進程。
可洪衍武居然敢抗命，還敢這不是什麼好事。
這……這是可忍孰不可忍，哪兒能不敲打敲打啊？
就這麼著，楊廠長鬧起心眼兒了。
5月6日下午，等方便麵廠的事兒忙到了一站，能緩口氣了。
他就打電話把水清和洪衍武一起叫到辦公室來了。
不為別的，楊廠長打算拿出煞費苦心挑商店的幾項毛病。
先借此訓訓洪衍武，讓這子老實老實。
然後再當這子的麵兒，把推水清當典型的事兒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