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不建議像洪衍爭的那樣,裝完了房子,全家就要徹底地從福儒裏搬走。
這一是因為這邊的東西和那邊壓根不搭調。
老宅裏可有不少古香古色的好玩意呢,今後要都擺在房裏,再摻和著這邊弄過去三合板圓桌,柴木凳子,搪瓷臉盆,塑料暖壺,破鋁盆兒什麼的,看著實在是不成樣子。
其二就是他覺著這房根本就不該退給房管所。
真要退了。萬一家裏人搬了過去,住著不適應,覺著著不方便呢。想回來可就沒後路了。
那不行!還是房子捏在自己手裏的好,到時候想去哪兒住去哪兒住。方便!
不用,洪衍武的話是句句在理,設想周到啊。
首先,誰不願意把房往精致,往舒適了去修呢?
何況就洪祿承和王蘊琳的出身和素質來,他們在住宅上也必然希望能根據主人的情趣設計細節。
另外,在觀音院東院已經住了這麼久,跟這裏的人和物也早就有感情了。洪祿承和王蘊琳還真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幾戶好鄰居。
真搬到老宅去,住著偌大的房子卻沒人話。怎麼可能不想這兒呢?
要能隨時回來,自然是好。
所以肯定是洪衍武的想法更中洪祿承和王蘊琳的心意啊。他們一邊聽洪衍武,就一邊嘉許地頻頻點頭。
不過,盡管父母態度和傾向明顯,但洪衍爭可還有點不服氣呢。因為光想誰不會啊?可有些困難卻是實實在在的呀。
他就了。
“老三,你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光得好聽。我怎麼覺著就這麼不靠譜呢?照你這思路,這工程量可就大了。一年也未必能完活兒啊。”
“何況總共加起來,這花費又得多少?咱們可不是國家掏錢修‘***’。是老百姓自己的住家兒,花光了可沒人給貼補,今後咱可還得過日子呢。”
“不是我你。你真有點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噢,就因為家裏有了點兒家當,你現在人都飄了?還鍋爐呢!你知道一個鍋爐多少錢嗎?那是咱自己家能買的東西嗎?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己去澡堂子洗,又費多少事兒了。”
“還有呢,福儒裏的房子今後不退,每月都得交房錢呢。一平米一毛二分二,咱家五間房一個月十塊九毛八。還有水電費呢,水費一噸也是一毛二,電費一度七分,咱家這冰箱還特吃電,都加一塊兒每個月將近六七塊。這等於每月白扔二十呢,有那個必要嗎?這不是浪費嗎?”
這麼一,洪祿承和王蘊琳不由遲疑了。他們當然也明白,照洪衍武的法,所需時間、金錢絕對不菲。老大的顧慮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洪衍武心裏有底,他絕對堅持自己才是對的。可不會被老大這麼幾句就隨便改變初衷。
“大哥,我可不是不虛心接受意見,非要跟你頂著來啊。我下麵隻是就事論事跟你解釋一二,你先讓我把話都完了,咱哥兒倆再慢慢談。”
“的確,在修房子的事兒上,確實要花費不少。那是因為房子這東西不是幾件家什,幾個盆幾個碗,怎麼對付,怎麼將就都能使,真不想要了想換就換。那修一次是為了住好幾十年呢,真差一點就夠你難受的。何況咱們家的房子多虧了洪家曆代人心血投入才營造出這樣的格局。所以依照我的看法,要修房就必須把錢花到位,決不能摳門。如果光想怎麼省錢了,不把這麼好的房子糟踐了。今後如果總是返工也不行,反倒成了一種最大的浪費。”
“別的不,安全總要考慮吧?咱們家老宅確實是老了,不但房梁得加固,得更換。那水路、電線也用了很多年,早就不行了。如今那麼大宅院又一個人沒有。真不管它萬一跑了電,火星子就能把屋子引燃了。那咱們才叫欲哭無淚呢。”
“時間上也是一樣。慢工才能出細活,咱們住房可不能來回折騰。最好事先好好規劃一番,把能考慮到的都盡量周全了才行。而且因為時代和社會環境都變了,有許多房子上原先的設計就顯得不便了。也要盡量把不合時宜的地方給更正了。否則挺好的房,住著也照樣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