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自有道理(1 / 2)

廟會上當然不光是吃的。

說到玩兒,賣玩具的可就更多了。

嘩楞棒兒、撥浪鼓兒、萬花筒、孫猴臉、八戒臉、關公臉、金箍棒、九尺釘耙、青龍堰月刀。

寶劍、大刀、九連環、軍棋、象棋、圍棋、老虎棋、跳繩、風箏、漢奸(陀螺)、空竹、洋畫、彈球、摔炮兒、紅纓槍、駁殼槍、衝鋒槍,一跑一點頭的線兒鼠。

還有平日裏少見的泥塑、麵人兒、糖人兒、糖畫兒、毛猴兒、年畫、春聯、剪紙……

這一切都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吆喝聲、嬉鬧聲喧囂一片,就連麵對麵說話也得扒著耳朵嚷。

在這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之中,人們隻能隨著人流,一點一點地往前挪。

有時隻能站在原地,一步都挪不動。

但人們不煩不惱。

因為“吃喝玩逛”是新春的生命享受,本也是廟會的真諦。

所謂“逛”,其實也就是“擠”。

擠得出了汗,“逛”的目的才算達成。

哪怕是鞋被擠掉了也不好皺眉頭或抱怨的。

尤其是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裏幾乎全是他們所向往的東西。

所以我們祖國的花骨朵,個個隻嫌脖子生得短,踮著腳尖,四處張望。

他們想盡可能看清每一樣好玩兒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

“媽媽,你看你看哪!”

“爸爸,爸爸,我要……”

此類的聲音幾乎隨處可聞。

而大人們自然是無可拒絕的。

因為說到底,過年過節的,但凡帶孩子來這兒的,還不就是準備花幾個錢的。

那麼頂多了,到頭了,大人也就能用一句話略微束縛一下孩子的欲望。

“說好了,要這個就不能要那個了,隻許要一樣。”

於是稍微懂點事孩子,便會少有的認真斟酌與衡量起來。

借此理解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課題——選擇的重要。

洪家的孩子也不例外。

哪怕家裏再有錢,家裏大人也不會由著他們的性兒胡買胡要。

頂多可以比別家孩子多買上一件東西,一個的限額變成了倆而已。

而且和別人家孩子還有個很不一樣的地方。

就在於洪家正式實行了學業獎金製度。

所以隻要上學的洪家孩子,就隻能花他們自己掙來的學業獎金。

至於壓祟錢完全變成了爹媽的福利,他們已經沒有絲毫染指的可能了。

有意思的是,這竟然還造成了洪家第三代的貧富分化。

因為洪鈞和水曉影還好說,這倆都是學霸,也是財主。

洪鈞個人資產上千,水曉影的小金庫裏也有了幾百,盡可由著他們的喜好挑選玩意兒。

可洪鎰就真慘了,由於拿不著任何學業獎金。

他全部的家當,滿打滿算,不過五塊來錢。

就這點還是他靠替母親跑腿兒,幾分幾分的從油鹽醬醋裏摳斥出來的。

今兒來了廟會,那是看什麼什麼好,可也買什麼都心疼啊。

結果洪家的孩子裏就屬他心累。

手捏在兜裏,把錢都攥出汗來了。

當然,洪鈞和水曉影絕不會舍不得把他們自己的錢給這個弟弟花。

可問題是,自打洪衍武發現這樣的情況,之後就嚴厲禁止了。

並且警告洪鈞和曉影,如再發現這種非法資助,不但得沒收,還得雙倍罰款。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以此激勵洪鎰的上進心,盼他知恥而後勇。

隻可惜,對洪鎰而言,“恥”字雖然是知道的。

但他也是真對學習感到吃力和無趣。

“勇”字怎麼都樹不起來。

那麼沒別的,他也就隻能活成了家裏的叫花子,成了洪家孫輩裏混得最慘的一位。

沒轍,人和人就是有著這麼大的區別。

哪怕是出於一個家庭,同樣的父母也是如此。

要不然,怎麼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呢?

而說到這裏,咱們同樣該提一提洪家裏最特別的那位了。

和大多數的成年人都不同,洪衍武對這些孩子愛的玩意兒也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興趣。

他不但每個攤兒就得擠過去,仔細的看上一看。

碰見合眼緣的,掏錢也是痛快極了。

麵人、糖畫兒、泥塑、糖人兒、鬃人兒他什麼都要,那買的比孩子還歡實。

而且光買還不算,他還得跟人家手藝人且攀談一陣呢,甚至還得給人家留電話呢。

弄得洪家哥兒幾個連帶水清,都感到特別的匪夷所思,是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