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丁兵乖乖地把書抱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回頭看了看陳美元,心裏有些不舒服,他覺得對方多少還是有些瞧不起他。但是丁兵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再說陳美元的這2句話非常精辟,讀書又不是壞事,丁兵默默記在了心裏。
雖然沒有生氣,但是丁兵還是覺得還是得挫挫陳美元的銳氣。“嗯,我想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怕我揭穿你嗎?”丁兵站在了陳美元對麵,此時他已經收拾完了廚房,客廳裏開著一排湖藍色地燈,夜色下,這間屋子因為有了男人多了幾分生氣。
“怕——我能讓你住我家嗎?”陳美元的口氣很老練,“已經考察過了,你是個老實人,也沒什麼壞心眼,還需要錢,這對我就夠了。”丁兵不得不承認,這份工作比自己先前打的那些零工好過百倍。
暮色慢慢降了下來,夜風吹拂著窗簾,這個窗簾是宜家買的,水仙色的薔薇花,一布一紗,動靜分宜。倆人此時呆在沙發上看電視,丁兵不太喜歡這樣的相處,可能覺得有些別扭。他不停地吐著自己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從事分手專家這個職業啊?感覺怪怪的,人家分手了,你心裏很開心”
陳美元看了丁兵一眼,沒有表情。“沒什麼開心不開心的,要養家,我被婚姻拋棄了,隻能靠自己。”
見丁兵沒吭聲,陳美元又說:“你會修車嗎?我的車前幾天追尾了,沒時間修,現在隻能湊活著開。”
“你的車不是應該在4S店維修嗎?”
陳美元不太喜歡這個男人,自己每次的問話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丁兵,我猜你應該是總被女友甩,對嗎?”
“算是吧,其實我也沒談過幾個。”
“喔,說來聽聽,有幾個?”
丁兵似乎有什麼隱衷,歎了口氣,“不說這些了吧。”他話鋒一轉:“我覺得小奶酪有些內向,不太喜歡和人交流,有點挑食,中午睡覺可能因為缺鈣,會抽搐,偶爾問的問題還會特別成熟,不像小孩說的話。”
丁兵的話讓陳美元陷入了尷尬,她想起了自己剛離婚後的窘境,那時候為了公司隻得把小奶酪寄托給一個私人奶奶照看,結果那家是個老房子,裏麵有跳蚤,把小奶酪咬得體無完膚,連臉上的皮膚都化膿了。當陳美元在醫院看到自己孩子時,幾乎認不出來了,細菌又引起了呼吸道炎症,最後轉成肺炎,差點一命嗚呼,那些天陳美元一下子老了10歲。而那個該死的前夫,當時正跟莎莎新婚呢,人都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孩子的事你多費心吧,我看小奶酪也很喜歡你,我請你來其實主要是想讓你多陪陪他,鍛煉他的男子漢意誌,這個孩子從小沒爸爸,我不希望他內心有缺憾。”陳美元說這些話的聲音很蒼老,像是從遙遠的國度傳來,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揉碎了她原有的自信。她的眼睛慢慢地閉上,凸顯出寂寞的長睫毛,彎彎的,翹翹的,在墨色的月夜下,仿佛是月牙泉的伏筆,丁兵有一刻覺得這個女人不化妝的時候要比化妝時更好看。
深夜來臨了,丁兵躺在自己的北屋裏,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星星,夜是那麼靜,心卻是那麼的起伏,他心裏知道自己為什麼急於退掉原先的蝸居,為什麼急於接下這份工作,為什麼答應陳美元所有的要求,可是現在都不能說。僅僅是為了賺錢嗎,應該不完全是。但是丁兵知道自己是個良民,什麼壞事也沒幹過的良民,他從不做異想天開的夢,他也知道像他這種條件找個女人結婚很難。現在的女人都是財迷,欲望比天都大,如果他是一個月薪2萬元的男人,隻要上街就會有一群女人願意跟他結婚生孩子,可是自己是底層中的底層,混一天算一天吧。
半夜起夜的時候,丁兵聽到了陳美元劇烈的咳嗽聲,他起先按兵不動,他知道自己不能隨便闖入禁區。後來他聽到了小奶酪的哭聲,好像是被吵醒了,他躡手躡腳地起身,然後輕輕敲響了門。裏麵傳來陳美元的聲音:你把小奶酪抱走吧。
丁兵於是推門進去,準備抱起孩子去自己的房間,他突然發現陳美元臉和手又紅又燙。“你是不是發燒了?”陳美元不說話,擺了擺手,丁兵把小奶酪抱在懷裏快速出屋,隨即放在了自己的被窩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換了個地方的小奶酪隻要哼唧了幾句,很快又沉入夢鄉。可是坐在被窩裏的丁兵卻睡不著了,“要不要給她找點藥啊?”
隨後,丁兵聽到了陳美元下床倒水喝的聲音,他猶豫許久還是出了屋。“你沒事吧?”“我嗓子疼的很。”丁兵看著眼前的女人,多少有點同情,他開始在陳美元的指引下找藥,接著他打開火給這個媽媽熬了一碗蘿卜蜂蜜水,陳美元安靜地服下,終於又躺進了被窩,隻是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她寬鬆的睡衣滑落出一個肩膀,那個肩膀上竟然有一條顯赫的刀疤,看得丁兵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