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顧問和主任意氣相投地對視一眼,唐建宇是個科學家,一聽這帶著玄學的論調,立刻露出一抹笑來,輕聲道:“諸位為我受累了。”主任也是學數學的,卻比唐建宇通透千百倍,喜道:“別的先不說,落到鼻尖前的箭掉了,這是不是事實?他今天說退場就退場,我們有禮有理地不做追究,即便晚上就‘升堂’了,我能不能追問一句,叔叔什麼疾病,是不是安好了?為什麼貴方離了老人就要休會?”
“啊,注意力引向叔侄二人的關係,人們也會質疑他本人的能力!”助手拍了下手,高興地看向唐建宇,“教授,這個作用就不小了!”唐建宇不怎麼說話,但看得出整個人已經比午餐的時候放鬆了一點,他肯定地點點頭,呼了呼氣說:“嗯,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搞明白對方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法律顧問很讚同,“我馬上安排人調查。”
第二天法律顧問得到消息,老數學家確實突發身體不適,但情況並不嚴重,甚至沒有去醫院,其他的還在找渠道了解,電話裏聲音甜美的調查員不高興地說:“你怎麼接這樣的清水案子!還有,材料裏好多單詞我都不認識!”戴眼鏡的男人站在窗口,回頭看了看早早坐在會議室的唐建宇,憨笑著說:“想當個大律師,當然要不畏挑戰。”
事情發展異常迅速,根本不給人時間調查,後續接二連三的自然反饋出來。
唐建宇致電本次聽證會的主席,聽得出對方正和家人在去戶外遊玩的途中,用夾著薩瓦方言的法語告訴唐建宇,“你看起來是個讓人愛的紳士,我相信你。其實我很不喜歡那個紅毛小子,他的聰明看起來很蠢,可不是你們東方人說的,藏起機靈看起來遲鈍的智慧,總之我想衝著他的鼻子捶一拳。”唐建宇啞然一笑,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說,“看著吧,這個聽證會開不完了,昨天就結束了。”
果然到了中午,提供聽證會場地的研究院工作人員給唐建宇方打來電話,打足官腔地告知對方取消了場地的租用,“我們居然在加班,祝各位周末愉快。”
主任想直接和對方的聯係人通話探一探口風,那人雖然顯得無精打采,但嘴巴倒是夠嚴,一句“我也還在等消息”把主任彈了回來。沒等主任提出讓唐建宇直接跟那年輕的數學家聯係,對方倒主動打了電話來,態度一夜之間天差地別,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張狂強勢,語氣甚至稱得上敬重。
絕口不提兩人之間還未扯清的官司,紅發男人起初大力描畫了老教授病發時的駭人場景,說什麼呼吸驟停,筆直地倒在了地上,後腦落在地麵上受了重擊等等,唐建宇人之常情,擔心地問了一句,“那他現在情況好嗎?”侄子欲語還休,做了極令人不安的暗示,到聊天的最後,總算露出了真實目的,“你是叔叔最喜愛的學生,你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生病嗎?”唐建宇的眼睛動了動,道:“大概年紀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