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無掛礙,唐建宇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會不會在這荒郊野地,胡天胡地地要了她!可雖然天這樣高遠,風這樣空靈,螢火蟲舞得這樣輕快,男人的心卻不能暢快。他的心,如同墜著一塊石頭,快速地向下沉。
他始終躲在石嬌嬌的身後,藏住自己此刻的臉,腦子裏一遍遍重複這女人的話,“因為心裏一團亂麻……所以去找他了……”“寄希望於張堃。”“他幹脆的拒絕了我……”
他真的拒絕了你嗎?我現在才知道,他沒有。天呐,我該怎麼向你承認,我的無能呢?
到法國後的整整一周,唐建宇帶來的團隊在麵對實際情況後,更加一籌莫展:人脈的疏落,法律政策的偏向,使異鄉人的追討之路舉步維艱。他們這才明白,到了這裏等於進了那對紅發叔侄的大本營。
在唐建宇求學過的頂級學府,確實有正義的有識之士,他們也活躍於學術領域,了解唐建宇的天賦和他恬淡潔淨的人格。而更多的,是信奉著權威和血統的黨從。將唐建宇從中國本土拉到異鄉,剪去了他所有可以依賴的外在支持,恐怕也是那位深諳計算之道的老者,棋局中早就安排好的一步,唐建宇自投羅網。
學術生命日薄西山的老者,要為稟賦不足的家族成員,徹徹底底地搶到一個,足以讓他獨立立足學術圈,為所有同行矚目的成果。唐建宇,以及他打通的那條,偏狹艱澀的p-進數之路,是唾手可得,再好不過的選擇。這個中國學生,對數學敏銳而純粹,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毫無防備。
“我對他的教導無所保留,那用他一篇論文來報答我,也無可厚非。”打定主意的那個晚上,紅鼻子老頭瞪著自己老鼠般形容猥瑣的侄子,說:“反正他和你不一樣,沒有了這一篇,他還能輕而易舉,源源不斷地研究出新的成果。”“是的,叔叔。”年輕的數學家張開雙臂,仰望著居所屋頂那富麗的吊燈,“天賦是神的禮物,我們隻是從神的手裏乞求。”
掌握著業界喉舌和資源的叔侄不想事情鬧到法庭去,雖然唐建宇勢單力薄,但他們深深地知道自己的邪惡,自然不能直麵法律的拷問。於是他們促成了聽證會,如此膽大妄為是因為,這樣他們可以在可控的範圍內,最大程度地影響人們對那篇論文著作權的判斷,贏得更多公眾的傾向。破壞唐建宇的名譽,也是贏得最終順利極重要的一部分。
“他膽敢主動要求公開辯論,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精通國際專利版權方麵的法律顧問,用鋼筆點著桌麵,嚴肅地說。鋼筆筆帽下,正是對方當日送到的聽證會函。這個課題上一直協助唐建宇的博士對這樣的挑釁憤怒到了極點,他攥緊拳頭,“我不信黑的還真能顛倒成白的!”其他人麵無表情地坐著,唐建宇嘬了嘬了兩腮的肉,說:“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