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瞳卷三一零(1 / 2)

夏天的風熱乎乎地掃過城市,所有的生長都到達極限,從凋落的花朵裏膨脹出青色的果子。石嬌嬌站在通域大廈空無一人的大廳裏,手裏抱著一本黑色的資料夾。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自從替了白秘書兩天班之後,張堃常常在不合理的時間派各種事情給石嬌嬌。比如今天明明是周六,一大早就接到張堃的電話,讓她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去公司辦公室拿資料。

門口廣場傳來兩聲鳴笛,石嬌嬌一看過去,張堃的臉就從慢慢搖落的車窗裏顯露出來,他歪著頭勾勾手,“先上車。”“你不是去外省出差了嗎?”石嬌嬌的問題還沒問完,車門已經自動打開,她隻好抱著資料坐上了副駕。張堃臉色很差,青青的胡茬爬滿了腮幫,有種頹廢的吸引力。“張……”石嬌嬌剛準備說話,對方的臉就湊了過來,嚇得石嬌嬌閉上眼睛死死貼在椅背上。

“睜開吧,以為我要親你啊?”男人給她係好安全帶,邊發動車子邊說。石嬌嬌滿臉羞紅,怒道:“係安全帶我自己也可以。”車子提速極快,男人壓著眉眼熟練地操作方向盤,十幾秒之內,已經拐了兩個彎,上了長滿梧桐的街道了。“想我沒有?”張堃看著被日光照得明晃晃的路,突兀地問了一句。

“什麼?”石嬌嬌驚慌地看向駕駛座,“你說什麼?”男人笑起來眼尾有上揚的細紋,薄薄的嘴唇看起來輕佻又刻薄,“我說,一個半月沒見,有沒有想我?”石嬌嬌的呼吸都停止了,雖然在越來越頻繁的接觸中,隱隱感到一種異樣,卻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直白。

見石嬌嬌冷著臉不搭腔,張堃抿抿嘴,說:“我倒是很想念。”“噝!”石嬌嬌倒吸一口涼氣,先前從皮膚裏透出的一點點害羞的淺紅色,一下子加深到極限,“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嗬。”張堃笑了一聲,將車子開進小區大門,密密麻麻櫻樹的樹影立刻爬上了車身。“資料就在這裏,我要下車。”石嬌嬌冷淡地說,張堃毫不理會,一路開到自己房子所在的樓下。

車子一停穩石嬌嬌就要開門下車,拉了好幾下紋絲不動,隻好瞪著上鎖的人。“陪我上樓。”張堃的語氣不容商量,石嬌嬌捂住腦門兒,看著擋風玻璃外漸漸走遠的孕婦,將語氣調到最冷靜的狀況,說:“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麼讓人誤解的事,以至於讓你這樣跟我說話。總之我都道歉,請你讓我下車……”

“石嬌嬌你知道嗎?古板讓你與眾不同,卻很不可愛。”張堃頭靠在椅背上,說完打了個很大的哈欠。石嬌嬌不再說話,她也靠在椅背上,很認真地看著頭頂精致的一排燈。就在不久前的某一天,她替周佳琳去定製西服店為他取改好的衣服,誰知穿過半個城市,她汗流浹背地出現在那家店裏時,衣服的主人正手握一支香檳,跟店主隨意地聊著天。

店員穿著得體的整套西裝走上來,對狼狽的石嬌嬌問好,詢問她來做什麼。石嬌嬌拿出憑證,自報家門說幫上司來取衣服。“啊,張先生現下就在店裏,衣服已經包裝好,送去他的車上了。”店員覷著遠處於他極為尊貴的客人,對客人的下屬說。石嬌嬌在舒適的冷氣裏調整了下呼吸,“那你們把憑證收回去,給備忘錄上的聯係人打個電話。這樣在節省別人時間的同時,也體現你們作為老店的服務水平。”

“這……”店員手裏捏著憑證,心有不甘又無言以對。“你怎麼來了?”張堃從裏麵走了出來,將細長的酒杯隨手交給那個店員,走到石嬌嬌麵前問。石嬌嬌彎了彎腰,“來取衣服。”張堃臉對著石嬌嬌,斜看了那個店員一眼,道:“我正好順路。”石嬌嬌本來心情很平靜,說完就要走的,但聽了張堃淡淡的一句解釋,一路上受的暑氣“騰”一下發散出來,莫名就生起氣來。“知道了!”石嬌嬌麵無表情地回應,後退一步,快速打開店麵拔腿就走。

甚至還不知道為什麼生氣,石嬌嬌就這樣亂步疾走在炎熱的街頭。連鎖咖啡店褐色的牆麵上吊著裝飾花盆,耷拉的花朵在熱浪裏輕輕顫動。走著走著,石嬌嬌突然站在原地,回頭捂著嘴笑起來。一直跟在身後的張堃也停下腳步,無奈地叉著腰,雖然皺著眉頭眼神卻溫柔,“過來,跟我一起回去。”

司機見兩人先後坐到後座,驚訝地動了動眉毛,但也沒有多話。“回通域。”張堃說著,用食指極快地沾掉了石嬌嬌額角的汗珠。“拿衣服這些事,不是生活助理的工作嗎?”張堃問,石嬌嬌下意識地摸了摸被張堃碰過的額角,回到:“因為我要去技監局,就省得周佳琳申請外出了。”張堃臉色沉了一下,很快又溫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