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笑了一會,她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望著那株鴛鴦發呆,良久,沒有再出聲。桃玉瞅了一眼鳳鴛,輕歎了口氣,道:“夫人,你醉了,我扶你回屋歇息罷!”
鳳鴛沒有答話,任由桃玉將她撫上床。桃玉吹滅了燈燭,關上了房門。鳳鴛閉著的眸子裏有水珠溢出,從眼角一路下滑,沾濕了枕巾,卷翹如黑蒲扇的睫毛上濕黏黏的,偶爾顫動幾下,像極了晨起時落在葉尖的露珠,那麼脆弱,那麼惹人憐。
鳳陽是側室,新人入府,理應為正室奉茶。所以鳳鴛得一早起床去前廳。
許是昨日喝了太多酒的緣故,鳳鴛睡得很沉,平常該醒的時辰卻依舊不見她起來,桃玉隻得進了屋子去叫醒她。鳳鴛被叫醒的時候,目光呆滯,遲遲反應不過來她身處在何處,緩和了一陣子,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一醒來頭就痛得厲害,桃玉為她煮的醒酒茶,喝了一大碗也不見有半點起色。鳳鴛隻得忍著頭痛去前廳。
鳳陽端了一杯茶遞給鳳鴛,語氣恭敬:“姐姐,請喝茶。”
鳳鴛接過茶盞,頭疼得厲害,沒喝上一口就放在了旁邊,隨後拿了個紅包放在茶托上。
自上元節之事,鸞又夏對鳳鴛就心裏有氣,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不見消。如今鳳鴛不肯喝新人茶,他正好逮著了個出氣的理由。鳳陽剛接過紅包,鸞又夏就冷冷道:“鳳陽懷著身孕給你敬茶,你怎可不喝?”
鳳鴛抿抿嘴,雙手剛抬起,本想同他解釋,一想的確是她錯了。來之前喝了一大碗醒酒茶,肚子裏哪裏還裝得下茶水,但這新人敬茶到底是禮節,她本不該違背,最終還是端了茶盞,可聞到飄溢出來的茶香,鳳鴛先是一愣,隨後皺起眉頭,輕輕抿了口茶水。
鳳陽看著鳳鴛喝茶,她笑道:“姐姐,這茶可是妹妹起早為姐姐煮的,還算可口麼?”
鳳鴛聞聲,冷冷地看著鳳陽,嘴角冷笑。可口?她最喝不慣的便是菊荌花蕊泡的茶水,茶水苦澀之際,甚過黃連。菊荌花蕊一般都是取來做藥引子的,知情人從沒有拿菊荌花的花蕊泡茶的先例。
她第一次嚐到菊荌花蕊的滋味還是很久以前的日子,當時鳳陽偷偷在她的碗裏放了菊荌花蕊,害得她幹吐了一整天,直到晚飯時候,都食不知味。
鳳鴛一眼就看穿了鳳陽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她忍住胃裏翻湧的苦水,比劃道:“妹妹可真是有心了,這個時節竟然也能為我苦心尋到菊荌花蕊。”
鸞又夏驚訝地轉頭看鳳陽,鳳陽不料鳳鴛會當場便識別出來,慌亂一閃而過,正瞅著如何圓謊之際,一旁的蓉娘說:“鴛兒,你們好歹是姐妹,陽兒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你怎麼能隨意冤枉了自己的妹妹?那不過是蓮心罷了。陽兒的意思不過是以後與你姐妹連心,共同將你們的夫君好生服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