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來沒見過……
誰也沒有見過誰。
隻是有一日,滄瓊讓他去做別的事情,他離開了竹鸞峰,聽著琴聲如期而至,他略有些不懂自己的情緒。
那件事情做完了,他趕回來後刻意去了天台峰,躊躇了許久,也不知道該不該再往上走,而且,他也不確定那個彈琴人在哪裏彈琴。似是引路般,琴聲開始幽幽地響了起來,他順著琴聲走去,在遠遠的隻能看見一個背影的地方停了下來。
彈琴的人似乎是聽到了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她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一曲終了後,才回過頭去。她一身碧藍色的衣裙,恍若星辰的眸子耀眼,頭上披著一層輕紗,連麵容也用輕紗遮掩,墨發淋淋散落下,恍若一幅接天的畫。
墨櫪愣了愣,“彈琴的……是你嗎?”
她點點頭,看向這個十二歲不過的孩子,勾唇淺笑著,隻是在麵紗下看不清:“你想要學嗎?”
“你為什麼要戴著麵紗?”墨櫪沒有回答,盡管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那雙眸子,恍若星辰的眸子……
她笑:“你為什麼要帶著鬥笠?”
墨櫪麵無表情地回答著:“沒有人,再配見到我的樣子。”
“那麼,我的回答和你一樣。已經沒有人,能夠再配見到我的樣子了——”
麵前這人明明看上去隻是二八年華,但是他卻有著一種直覺,她的年齡絕對不可能那麼小……
“聽了我那麼久的琴聲了,你也該彈給我聽聽了。”她仍舊是勾唇淺笑著,看向他。
墨櫪一僵,他根本就不會彈琴……
隻是在她略帶著蠱惑的雙眸下,不自覺地坐到了琴碼旁,猶豫了一下,開始想著往日的音,尋找著對應的琴弦。曾經,依稀見過幾次彈琴的動作,他學著,一邊彈著。
琴聲並不美妙,卻不難聽,有著幾分動人。
“以後,跟我學吧。”她頓了頓,張口就說著,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墨櫪點頭,“時辰?”
“你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教。”
“師父。”墨櫪喚了她一聲,她的表情沒有變化半分,“從來都沒有那樣叫過你真正的師父,又要為何——”
墨櫪忽然間話多了起來,雖說不過隻是多了那麼幾個字:“你教我彈琴,就是我師父。”
師父的神色仍舊那般,她任何時候都在淺笑著,卻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真正發自心底的表情,更沒有從來真正的笑過。
墨櫪總是會找出時間來去找師父,為彈琴,卻又不似那麼簡單。
那個師父,卻又不止隻教他彈琴,就連書寫、畫畫,還有很多都一一教給他……他卻隻用一年的時間,將一切銘記於心。
……
墨櫪講述到這裏,他的神色異常地略顯惘然,這個世界上,早已沒有了有權利看他的人,就連所謂的最後一個人,不過也隻是……
雲霞卻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覺得“故事中”的“師父”和墨櫪實在是相似,從來都不曾有過發自內心的表情。她從第一眼見到哥哥到現在,從來都沒見他笑過,從來,沒有。
看著墨櫪的神色,雲霞咬了咬唇,她喚著:“哥哥,你……”
“別打斷他。”歐陽軒說著,雲霞點了點頭。
“其實,那個師父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說,讓我名揚天下的那人。”墨櫪仍舊是一臉淡然,仿佛說著任何的事情都不會在意,雲霞看著他的表情,心底有些悶悶的。
……
再往後,滄瓊讓他出去尋找一味藥材,極其罕見,他便出去了。除了醫術,師父將一切都教給了他,但是他的醫術,看過滄瓊無數次煉藥,早就將那些藥銘記於心,倒背如流。
或許真的是記憶力好吧,他從來沒有見過麵紗下的師父,但是,卻冥冥之中感覺他對師父身上熏香的味道很熟悉。
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竹鸞峰的時候,師父跟在他的後麵,先是到了桃源小鎮,小鎮中的人基本上都對他躲得很遠,越遠越好。都說傳聞,他不怕任何疼痛,所以他們全都將他當做了“怪物”,就算他想要去親近他們,也是無用。
然後又是路過了楚國的楝青,他卻驚訝地在酒樓中看見師父,帶著麵紗卻依舊淺笑著的師父。師父似乎被一行人給拉過去的,他有些疑心,便跟了過去。
那些人隻是在酒樓中指著師父,不忘說著:“都說現在‘琴聞天下’的人非琰夫人不可,我等小輩今日就要試試,到底是誰的琴技一絕!還望大家能夠賞臉評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