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到頭終有報,做了這麼多壞事,這也是他的報應。”夢蝶說道。
“可後頭還有更奇怪的事。”
“什麼事?”莊生拿起茶杯抿了抿。
“我這剛走到壽春街就看見街上貼滿了告示,說是孟家長子孟梓心和管家孟博為了洗清自己的罪責,將孟錫和毒死並火燒孟家,最後畏罪潛逃。現在已經把他們列為重金懸賞通緝的殺人犯了。我轉頭一看,孟府果然冒起了熊熊烈火。”
“孟家人有什麼做不出的?”夢蝶覺得很合情理。
“怪就怪在,這發布告示的時間竟然先於孟家著火的時間,也先於官兵撤退的時間。”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看來,孟錫和的死還不是整個事件的終結。”莊生悠悠道來。
“對了,沈公子怎麼樣了?”
“今明兩天是危險期,隻要明天能醒來,就沒事了。”
“沈公子倒下了,我看虞姑娘也要生一場大病了。”門老九無奈地說。
聽完這話,三人都將視線移到了醉上仙,他們擔心沈夢京,更擔心虞嬋。“此生分離,此情不渝,生不同衾,死亦同穴。如果你不再回來,我就陪著你離開。”虞嬋將不死之玉輕輕放在沈夢京的手心裏,又將沈夢京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頰,豆大的淚珠順著眉眼往下淌。
“我在寒山寺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在心底說,這輩子非你不嫁了。我畫了張你的畫像,偷偷藏在枕頭下,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虞嬋自顧自地說道,想起過往嘴角依然會微微揚起:“你給我講的佛經故事我大多都知道,纏著你不過是想多一些跟你相處的時間;為了給你跳一曲醉舞霓裳我每天晚上都在萬荷莊裏偷偷練習,腳上長了好多水泡。可是好不容易什麼困難都沒有了,你卻聽不到我說的這些。”
虞嬋看著沈夢京,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斜飛入鬢角幾縷烏發中的劍眉。可沒了他的生氣,這些都不再生動。他依然以一副沉靜優雅的姿態躺在那兒,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形式,暗示他如今無法言明的一切情緒。屋外飄起的雨,滴打在簷瓦上似屋外熙攘吵雜的喧囂。然而一切似乎都變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鬧,天地之間隻會有他們兩人而已……
突然門開了,虞嬋也不願轉頭,她的視線不會離開沈夢京一刻。
原來,進來的人是雲質,雲質將油紙傘輕輕撐在屋外,抖了抖裙擺上的雨水,又理了理發髻:“聽夢蝶他們說,你回來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
“我不想離開,我怕他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不是我。”
“現在啊,你必須跟我走一趟了。京城來的張公公正在虞家大宅,他要見見我們。”
“爹怎麼還不回來?”
“這就得問他了。我們快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見虞嬋沒有反應,雲質又說:“你放心吧,很快就回來。總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虞家不懂禮數啊。再說了,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好得罪。”
“那我們早去早回吧。”
虞嬋一步三回頭地走著,雲質拉住她的袖子:“你這衣服上都有他的血跡,怎麼也得梳洗一番啊。即為了方便見客,也能讓他醒來時看到個好好的虞嬋。”
虞嬋點頭,急切地跟著雲質出了醉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