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再也不必戴這頭紗,現如今我知是為什麼了。”抱著相國大人的脖子,安玖趴在他背上,聲音悶悶的,“因這世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譬如東陵的長公主,譬如我……”
世人隻會以為是巧合,東陵長公主的容貌長得像死去的那個亂臣賊子,丞相夫人也湊巧像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總歸那個人,已經死了。
聽著背上的人唉聲歎氣,相國大人任勞任怨的背著,許久才問了句,“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安玖的語氣是說不出的悵然,“是啊,我落難之後多虧有你收容,心寬體胖,這才多吃了些。”
謝翎臣識相閉嘴了。
她再道,“吃吃喝喝玩玩,還花了不少你的銀子,真是不應該啊!”
謝翎臣繼續沉默。
“現在連路都不想走了,還累的要你來背,我真是無藥可救啊!”
相國大人往前走,一步一步走的平穩極了,“你想說什麼?”
“方才你明明打的過他,為什麼非要逼我開口!”她一口咬在他肩上,憤恨的磨著牙。
謝翎臣吃痛,眉也不皺一下,等到她咬累了,長歎口氣,“廷之,讓我走吧。”
他的身子一僵,有多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隻是這樣單純的叫他,沒有夾帶半分諷刺。
謝翎臣不發一言,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他的背寬厚暖和,安玖靠在上麵,懶洋洋的一下也不想動,“我想去看東陵的瀑布,北庭的草原,西昌的落雪……”聲音卻是悶悶的,聽不出喜歡。
“是因為他麼?”
一語中的,安玖埋頭在他身上,眸中還帶著濕潤,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將淚意通通逼回去。“自五歲那年相識至今,十五年了,我待他比親兄弟還親,有什麼是我有他沒有的?現傷我的是他落井下石的亦是他,竟還要幫著別人來剜我的眼睛……”
“我現在這樣,誰來踩上一腳我都認了,唯獨他不行。”她的眼淚還是沒止住,後背傳來陣陣涼意,可見是真的傷心。
謝翎臣施展輕功躍上了屋簷,涼風拂麵,吹的他稍稍冷靜下來。而背後的那人縮成一團,抽抽鼻子,打著哈欠有些困倦了。她慣是沒心沒肺的,天大的事哭過之後也就過去。
“謝廷之,你怎麼不說話?”
“……我怕自己惹不住會把你扔下去。”
這可是在屋頂,安玖下意識抓緊了他衣袍,“買賣不成仁義在。”
謝翎臣回頭冷嗤一聲,“安太師又不是沒幹過卸磨殺驢的事。”
她想了想,沒反駁。
“你曉得自己為何會落在我手上麼?”
“氣運不濟?”
“是識人不清!”謝翎臣冷嗤了一聲,“你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有時候親眼看見的未必是真相。”
安玖從他背上下來,坐在屋簷上拍著大腿,大有促膝長談的架勢。“你說真相,什麼才叫真相?先皇在時上官氏權傾朝野,明昭貴妃把持後宮,一朝得道,雞犬升天。莫說是上官家的人,便是阿貓阿狗都不能碰了!”
“上官譽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江南水災,他勾結官員吞了賑災的十幾萬雪花銀。那一年我南下所見之處餓殍滿地,等事情傳到了王城,已然有人揭竿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