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緊緊盯著江憶雪,手指緊緊彎曲著,都已經泛白了。江憶雪不敢正視他,她甚至都可以感覺到明軒的目光正盯著她,淩厲的像把尖刀,就要刺穿她的心髒。她甚至不能呼吸,隻能低著頭,看她自己的腳趾,看他的腳趾。
“為什麼還在這裏?”
明軒似乎隻想得到答案,一個問題重複問了兩遍,他以前從來都隻說一遍。說兩遍了,她也該遭殃了。明軒的手動了,抓住她的肩膀,惡狠狠地盯著她,瞳孔緊縮,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她甚至隱約可以看到他瞳孔裏,她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似的樣子。
“回答我,為什麼誰在沙發上,為什麼不離開。”
他咬牙切齒地問,一雙手使勁抓著她的胳膊,生疼生疼的,她想掙脫,卻不敢。沒辦法,隻能看著他,然後告訴他。
“我不想走,我也不知道去哪。”
這是她的心裏話,現在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她想回學校,但是又害怕看到夢瑤。她想回老屋,但是深秋天寒,老屋裏雖有記憶的溫暖,但她畢竟是人,那裏不能呆。另外,她也不敢回去,她怕刺激到明軒。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爸爸和奶奶,奶奶現在的情況還不容樂觀,隻要明軒不管了,隨時都有可能離她遠去。她不敢再承受失去一個至親之人的痛,多年前,她已經失去了媽媽,現在她不願意因為她的自私,在失去奶奶。
爸爸出獄的日子將近,她更不會因為她的自私,讓爸爸在多加幾年的牢獄之災。這是命,她隻有認。
“為什麼?告訴我。”
明軒的話,冰冷刺骨,讓她不寒而栗。一雙手還緊緊的抓著她,她感覺像是死神臨近一般。天色漸暗,明軒的臉有些黒,但是黑暗中配著那兩隻明亮的可以殺人的眼睛,讓她不覺汗毛倒立。
“因為,我恨你,因為那一紙可惡的合約。”
她想把所有的原因都說出來,但是終究沒有。她恨他,這是真的,因為那合約,也是真的,但不是她不離開的理由。她恨他,由來已久,自從簽訂合同的那一刻起,她就恨他,恨了三年,她累了,疲倦了,恨意卻日積月累,在心底鑄就了高牆,向那屹立萬世的不老長城。
因為合約,她害怕。
合約上的內容她至今都害怕,那是一份魔鬼的合約,根本不是人可以想到的。她對他的恨意,多半也是從合約上來的。所以她不敢,任何有違合約的事情,她都要再三掂量。這是她三年來的經驗。
“好,很好,恨我。”
明軒看著她,然後放開,放開她的時候使勁一推,她順勢跌坐在沙發上,又彈起來。兩隻手揉著剛才被明軒抓著的地方,特別疼,她自顧自的挽起袖子。兩邊的胳膊腫的老高,都變成了紫紅色,她輕輕揉著,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恨到現在,她已經不怕了,但是內心深處那抹倔強始終抑製著將要留下來的淚水,她不想再讓他看不起。她還有尊嚴,她還有生命,不是一個玩物。但是,想過之後,她就打消了念頭,再倔強又有何用,她還不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她還不是得在他的眼皮底下,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