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窗外已經天色大亮。昨晚受了驚嚇又實在太疲倦,想著想著就在案上自然而然地睡了過去。
揉了揉酸疼的腰,想站起來挪挪步子,隻覺腳裸上一陣酥痛傳來,低頭看去,原來昨晚被咬的傷口已經化膿並腫了一個小包。
我苦笑了一下,此刻才發現渾身上下無不是被繩索勒出的青紫痕跡,沒有沐浴梳洗,所以皮膚上還堆了一層昨晚趟水留下的細薄汙泥。
我一直是愛清潔的人,哪怕穿的破爛些,至少要幹淨整齊。環視了一下房間,這房子雖然華麗,房內卻沒有梳洗的水盆,隻有一張秀美的梳妝台,此刻對我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跛著腳挪到房門邊,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門外似乎外麵沒有什麼動靜。我屏住氣,輕輕的推開了一條門縫,一股清香撲麵而來,從門縫看出去,原來廊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園子裏的花在太陽的照射下開的正豔,在園子的中間,有一處小小的假山,隱約聽到潺潺的水聲傳來。
水……
我遲疑了一下,就著門縫四周觀察了一遍,確定沒人把守,偷偷的踮起腳慢慢的朝門外挪去。
剛挪到園子裏,我就感覺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向我這邊投射而來,我迅速的轉身四周望去,卻沒發現任何人,定了定神,繼續向假山中的水池進發。
這花園裏的花爭奇鬥豔,各種式樣的都有,隻可惜我是個花盲,隻認識玫瑰百合鬱金香那些的情人花,對這類國花卻是一無所知。
好不容易挪到了假山跟前,我走近一瞧,心中大喜,假山底下果然是一處天然的泉源,池中水清無魚,連根水草也沒長,小小的源頭正突突地往外湧著泉水。
我正打算俯下身子去撩水,突然背後又感到兩束冰冷的目光,我突兀的轉過身去,卻仍舊是青天白日,沒有別人的身影。
難道是多心了?又浮起昨日冼肅離開時候留下的那句警告,我想了想,現在這也不算是逃跑吧?還是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洗了再說。
難怪沒長草和魚呢,原來水是溫的。我把沾著泥巴的地方淋上水洗幹淨了,然後挪到源頭的位置,彎下腰掬了幾捧水把臉浸了浸,又掏出昨晚櫃子裏找到的絲帕拭幹,隻感覺水質滋潤無比,比起宮中硬冷的井水竟要強百倍,洗著洗著,忍不住挑了個陰涼些的位置,把受傷的腳也放進池子裏泡了起來,剛放進去時還覺得有點刺痛,慢慢的傷口就沒知覺了,過了片刻,反而覺得血氣沸騰周身舒暢了,心裏不禁讚歎,真是一口好泉水呀。
正在我暗自逍遙的時候,忽然兩個說話的人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裏,聽嗓音已經越走越近了。
我此刻已經全沒了剛才那股子享受勁了,那不斷傳進我耳朵裏的笑聲讓我心突地一沉,其中一個聽得隻是有點耳熟,另一個讓我心驚肉跳的,無疑就是冼肅。
我飛快的左右看了看,發現假山縫的大小勉強可以藏一個人進去,時間不等人,我想也沒想提起裙子就鑽了進去,因動作過猛牽動腳腕的傷口,一陣鑽心刺痛,疼得我麵色蒼白卻隻能忍住,按捺心跳大氣不敢出一個。
就這會子,那兩個人已經行至假山跟前了。
隻聽一人略帶些惆悵道:“可惜了。”
“已著人去查了,相信不久案情便會水落石出。”冼肅的嗓子,聽著十分恭敬,卻有幾分疲憊。
“恩,”那人重重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道:“好一句妾心井中水……”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突地一跳,皇後手裏拿的那方錦帕赫然浮現眼前,背上細密地爬上一層冷汗,正想穩住陣腳,卻聽到一聲厲喝:“誰在那裏,出來!”
我一驚,慌亂之中,腳腕正是疼痛難忍支撐不住,身子一軟,竟整個人從假山裏滑了出來,摔在了那兩人麵前。
“啊!”
不知是我摔倒後的叫聲太過淒慘,還是我突然出現的方式太過獨特,總之我麵前這兩個人反倒是被我給嚇住了,一瞬間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我硬是低著頭不肯看他們,他們兩也不說話,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
“這是府上的哪位?”那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含著笑意在我頭頂開口了。
“你……”冼肅的語氣顯然是吃了一驚,但是他心智成熟,稍稍沉思片刻,說道:“這是小王尚未過門的內眷,皇……公子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