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文睿正躺在柴堆上,他有些昏沉,胸口上有大片的血跡,看起來似乎有些殘忍,在堆積起來的血水之間有一個很大的口子正在崩開了。
“殷兒……管家……”她不顧一切的踉踉蹌蹌的走到戟文睿身邊查看著他的傷口,然後開始撕心裂肺的大叫,沒想到惹來的人卻是蒙鐸。
“閉嘴……”蒙鐸有些惡狠狠的說著。
尉遲景緣半幹的眼淚就這樣停滯不前。
“太後想來看你,可能是古英鐲鑲的詭計,太急迫了,他隻能讓我扮作刺客,他擋住了我的劍,讓太後的注意力轉移,沒想到……”
他寥寥數語卻讓尉遲景緣的心都驚呆了,這個男人竟然因為幫助自己躲避職責和懲罰而做了這麼多,她卻在這裏毫無自知之明的看著他受傷,因為自己的傷害而消沉。
她的心情和思想在這段時間裏過了好幾個輪回。
他們說話的空隙裏,戟文睿隱隱約約的睜開眼睛,尉遲景緣的樣子在他的眼前如此的模糊。
他探出手:“景緣……”一切視乎在恍惚之間。
他不想失去她,不想,也不會允許這天地間任何一個生物奪去她的生命。等尉遲景緣的慌張徹底清晰,他注意到安慰爬上臉頰,他才收了目光,眼裏一片深沉。
“不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靠近,隻要遠遠的看著,看著就行。”戟文睿提著氣閉目告誡尉遲景緣,
尉遲景緣似乎不明所以,戟文睿說的太小聲,她有些聽不清楚,可是看樣子他根本就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
然後戟文睿開始運功,他的發髻處青雲繚繞,熱氣躥動。
漸漸的,青雲飄向蒙鐸,似乎被被空氣一一吸了進去,複又返出陣陣黑霧,流向窗外。
“蒙鐸,這是怎麼回事……”尉遲景緣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欲上前幫他。
“隻是運功而已,羽化教授的療傷秘籍,不想讓他分心就不要靠近。”
等到第二日午陽當空,他還在運功,戟文睿已經心急如焚,顧不得什麼叮囑了。
正當她因為擔憂開始嚴肅起來的時候,蒙鐸又阻止了:“他隻須注入最後一成功力,三思而行,皇妃,我那一劍刺的過甚,不然太後無法相信的。”
尉遲景緣見蒙鐸話說的生分,又打消了念頭,她知道蒙鐸一定是在責怪她,隻是因為戟文睿所以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片刻之後,戟文睿收了掌,她才過去。
“戟文睿……戟文睿……”晃著他的身體,他卻沒有反應,依舊筆挺的在那坐著。
“戟文睿……戟文睿……戟文睿……”
一聲更比一聲高,最後她隻能顫抖著:“蒙鐸……”
蒙鐸一把推開尉遲景緣,摸了摸戟文睿的心和骨,看樣子是筋骨全斷,毫無生機。
“戟文睿,對不起……戟文睿……你醒醒啊……戟文睿……”再也顧不上痛,她用力錘打著他的胸腔,搖晃著他的身體。
“戟文睿……醒醒啊……醒來啊……戟文睿……我要你醒來啊……”錘打變成撫摸,她的指攀上他的臉。把他緊緊抱在懷裏:“對不起,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卻讓你手上如此的嚴重……快醒醒啊……戟文睿。”
淚在她的臉上一次次的幹涸一次次的流出,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怎麼,見他受傷到這種地步愧疚了……”蒙鐸在一旁看著她的種種行徑,沉悶著一張臉。
“我很愧疚……”
“他沒事,隻是暫時閉氣了而已,不用過於擔憂,這是正常的……”丟下一句話,他翻了翻戟文睿的眼皮:“他沒事。
蒙鐸的懷裏微弱的傳來阻止的聲音:“不要嚇她,蒙鐸。”
“你醒了……對不起……”她的淚再次湧了出來。
戟文睿隻是嗬嗬一笑,投以安慰的眼神:“我聽到你的呼喚了。”
可是一看到她的肚子,他又陷入了悲傷,他心知自己太感性用事,便轉移了話題:“我困了,我先小憩一會。”
一連幾天,尉遲景緣一人沉浸著,看著自己的房間後麵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春日氣氛,兩旁草木蔓發、池內輕魚條出水,心生自嘲,不禁吟誦:“諸者,流者峙者,鎮者,此中有真意,問誰領會的來?景緣,你就在此處歇息,養養你的精氣神。”
複又調皮的拽了拽自己的發簪,一頭黑發傾刻間全泄而出,鋪散在露濕的青草上,冬日的嚴寒也被這一屋子的春日氣氛給掃去,這個男人怎麼會如此體貼,為了她的孩子著想竟然在房間裏如此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