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陝西中部的一個小縣城,因而解放前和解放後好長一段時間該縣是叫中部縣的,後來幾經更名才定為黃陵縣。之所以叫黃陵縣,是源於這裏是華夏始祖軒轅黃帝的陵寢所在地,而且這個陵寢就掩映在我出生的黃陵上城一片柏樹林中。這樣說來,叫黃陵縣這個名字也是太好了,既有其豐富的內涵,也有很高地域價值。
我對黃陵及我的出生地黃陵上城有特殊的感情,這都是因為一種不解之緣,把我和它聯係在一起。打我記事、求學、參加工作後,不停穿梭於故鄉和這個小縣之間的40多年裏,就對這兒發生的許許多多生離死別,悲憫淒豔,情仇愛恨等奇異壯美動人的事兒耳濡目染,觸動乃至震撼,就產生了時時想寫出來的衝動。也是多年的醞釀與情感沉澱,我終於經過斷斷續續三年多時間把它寫出來了,可謂長期積累的結晶啊!
為了講清楚寫此作的有關人和事,就不能不說說我對這個小縣和小縣的上城的特殊感情,有必要交代這個縣城的曆史淵源與發展曆程。隻有這樣,才能幫助讀者很好地理解作品,把握作品。
下麵就來談談這個小縣以及出生地上城的有關事兒。
我的出生地位於黃陵上城,在該縣以北,毗鄰橋陵,依山麵水;山上有古柏遍布,稱之軒轅柏,幽深虛幻,蒼茫似海,期間有陵寢一座,即黃帝陵。
緊鄰黃帝陵下首是居民區,住著這個縣裏的上城人。這片民居和下城的樓房比起來,就很不起眼,低矮且有點兒古樸。如果說上城的屋舍是平麵的,那麼下城的建築就是立體的、恢宏的。
但就是這片居民區,卻是該縣早期縣署舊址。據民/國三十三年《黃陵縣誌》記載,清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橋山書院就設此處,後來修建橋山一小的時候,從出土的刻有“橋山書院”四字的碑子上得以證實。不用說,這塊石碑就是當年該書院的標誌了。即使到黃陵解放(黃陵比全國早一年多解放)初那些年,該縣的政府部門和機關單位還駐紮在上城,逢集趕會的貿易市場也設在這裏,因上城橋山有始祖陵寢,又有一老爺廟,四時八節這裏香火正旺時,也是古集廟會正盛的時候。時至今日,似可透過時間的隧道窺見當時商賈雲集的繁華景象。上輩人把縣署機關和集貿市場選在上城,足見其地理位置的福美與風水的吉祥。當然,也有枕山麵水,入懷賜福,以祈先聖降光之意。
言歸正傳。我就出生在黃陵上城挨老爺廟的一間屋子裏,時間是上世紀五十年代中葉的一天。這間屋子是解放前建的窯洞,是我全家五口租住的主人叫做桂蘭家的地方。之所以擇其安家,是源於父親在縣糧食局供職,且當年的糧食局就在上城一隅,距離老爺廟很近,父親上下班就很方便。租住的時間不長,聽母親說大約從我出生那年到1957年3、4月間就離開了,我那時還不到兩歲,對當時的舊景沒有記憶。多年前常聽一位伯叔哥說,他那時14歲,經常從山窪裏砍來柴給我家送,把柴捆兒背到上城接近老爺廟時就會看見兒時的我在泥地上玩,弄得髒兮兮的,甚是頑皮,卻轉眼間長成了大人,又步入中年;就感歎時間之快,如白駒過隙。我聽他一說,也好像看見了當年憨憨小兒時的我,就呆愣半天,恍然醒悟後,才知道一切都隻是幻覺而已。我的大姐、二姐也是在上城這個窯洞裏長大的,她倆對這裏童年舊景略有記憶,但往事如煙,景象依稀,加之困頓淒寒,憂稠樂少,也就不願多說了。
自1957年初春父親被迫下放,丟了在糧食局的工作,就攜家帶口回到故鄉。回家後,隻說這回永遠與上城無緣了,就僅能從母親口裏聽到念及上城的往事,說上城的那個老爺廟還在嗎?老爺廟旁邊的租住的屋子還在嗎?主人桂蘭一家還好嗎?又說我的出生地在上城,有空得去看看??????我說是該去看看的,可一直沒有成行。即使我12歲那年進城在二小讀高小時,也沒去上城;後來上了高中,求學黃帝廟旁的黃陵中學,也未去尋訪我的出生地。也是的,學生時代,少不更事,除了讀書貪玩,哪會顧及這宗事呢?
時序更替,寒來暑往。到了2001年的夏末秋初,我從距縣城三十公裏的一所中學調到上城的橋山中學任教時,才終於踏進遠去了的久違的出生地——上城——童年的搖籃。
至此,時間已過去了45年。
45年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可我還是來了,張開雙臂擁抱你來了,雖然有點兒姍姍來遲。我耳畔似乎聆聽到那首歌子裏唱的“又見炊煙,又見炊煙”的舒緩音色,她婉轉而略帶憂傷;仿佛看見上城老爺廟挨著的那間屋子上麵升起的嫋嫋炊煙??????那是我魂牽夢縈、如夢似幻的淡藍色的希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