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糧站職工宿舍院內黑燈瞎火，職工們都回家過年去了。斌摸索著打開門鎖，五個少男少女合力推開厚重的大鐵門，魚貫而入，然後再合力把門關上。
大家摸黑爬上二樓，來到斌父親的宿舍。房間因為五人的到來，頓時變得亮堂熱鬧了起來。
“來，大家搭把手，把桌子抬出來。”斌指揮道。
“好嘞！一二三！”穀子和大華齊聲喊著把靠牆的辦公桌抬到屋中間，一邊對著床，另一邊放了兩把椅子。
英子和齙牙女七手八腳地把書桌收拾幹淨，用濕布擦拭了一遍。斌拉開蜂窩煤爐子下麵的風口蓋，用鐵條捅了捅爐內的蜂窩煤孔，火焰騰地冒了上來。
斌打開從鄉下家裏帶來的蛇皮袋，像掏寶貝一樣，一件一件的往外擺放袋裏的東西。哇~~都是好吃的。
英子和齙牙女架上鍋，開始炒菜。大華到走廊盡頭的水池去洗碗筷，穀子打開磚頭塊一樣大小的錄放機，播放斌轉錄過來的磁帶，歌聲瞬間飄滿了小屋。
不一會兒，英子和齙牙女就做好了八盤好吃的菜肴：豆豉辣椒炒豬肉、辣椒炒熟雞肉、白菜炒豆腐、炒雞蛋、粉條炒牛肉丁、辣椒炒豆芽、鹵豬耳朵、酸辣蘿卜條。
斌從床底下摸出兩個醫用裝葡萄糖鹽水的玻璃瓶，裏麵現在裝滿的是石城有名的甘蔗酒，逐一倒滿每個人麵前的小酒杯。
“同學們，為了元宵節快樂幹杯！”斌端著盛滿酒的小酒盅站起來說。
“幹杯！也為了明天開學幹杯！”大華脖子一仰，率先先幹了。
“幹杯！為了今夜的火龍狂舞幹杯！”穀子也一口幹了。
“我能不能不幹杯，少喝一點兒，我不太能喝。”齙牙女猶豫地說。
“不行，男女平等，各頂半邊天！主席說的。必須幹杯。”大華嘴裏嚼著菜含糊但堅決地說。
齙牙女隻好抿了一小口，辣得直搖頭，舌頭伸在外麵直哈氣：“這酒的度數太高了，辣死人了。”
“65度，絕對好酒，是我父親的戰友送的。”斌看著齙牙女的窘態，吃吃吃地笑著說。
英子不動聲色地一口就抿完了杯中酒。齙牙女在大家的催促下，勉為其難地喝下了第一杯酒。
甘蔗酒的甘醇，就像今晚的火龍，熱烈奔放，火焰四射，它從嘴裏到胃裏，一路燃燒著，翻滾著，迅速地鑽入血管流向心髒。心速在這火龍的翻騰中提速，奔騰不息的血液直衝腦門，染紅了少男少女的臉龐。
屋內電燈泡散發出的暖黃色光，擁抱著屋內的一切，他們身上的青春朝氣所反射出來的光芒，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
“我們猜拳吧，這樣幹喝沒意思。”大華大聲地提議。
“好啊！好啊！我們來猜拳。猜拳熱鬧。”大家都表示同意。
穀子和斌玩起了老虎杠子蟲子雞，大華和坐在身邊的英子劃大拳。齙牙女悶頭不停地吃菜，偶爾偷偷地瞄一眼坐在對麵凳子上的斌。
猜了五拳，穀子輸給了斌四下，按石城規矩，後麵一拳不用劃了，直接喝二四酒。斌喝兩杯，穀子喝四杯。猜拳交替進行，穀子和坐在對麵床沿上的大華、英子、齙牙女分別猜了六拳。
喝酒是講究酒文化的，石城人對此很有一套，有很多約定成俗的規矩。每個入席的人，在酒過三巡後，都要打通關。酒桌上人越多，醉酒的概率就越大。酒量分大小，石城人是性格溫善的，允許酒量小的人一杯可以多喝幾次，酒量小的人也就可以打通關了。
石城人喝酒圖得是一個熱鬧。
每個人都打了一輪通關，第二瓶酒也剩下不多了，喝酒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酒精拉進了同學之間的距離，彼此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拘謹。齙牙女醉眼迷離地看著斌，不再是偷偷地窺瞄。她纏著斌要再猜幾拳，斌為難得扭轉頭欲言又止地看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