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勾唇一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要讓我走罷了。你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你是在害怕？害怕看到我就想起以往他待你的情誼？還是根本冷心冷清的那個人是你，別人待你再好也看不到？”
信芳一聽，猛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怒視著夜傾道：“待我好？你是說他待我好？待我好就是隱瞞真相十幾年都不告訴我？待我好就是看著我一步一步的對那個人的恨意越來越濃？待我好就是眼睜睜地看著我釀成大禍卻不阻止，還是在那之後才告訴我真相讓我悔恨？他明明知道我這一生放在心上的事情不多，唯一讓我執念的也就是這樣一件事情而已，可現在想來，那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他若是真的待我好，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將我騙一輩子不就好了？”
說到最後，信芳已經忍不住眼睛都紅了起來，接著又頹然地躺回了床上，用長袖掩住了麵。
夜傾看著他這個樣子，原本一肚子的火全瀉了，有些底氣不足的道：“那件事情……那件事情不怪蘇哥哥，你……”
信芳打斷他的話，聲音低的如歎息一般，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不怨他……是我自己的錯……你就先出去……先不要管我……”
“你……”夜傾又看了他一眼，仿佛欲言又止，道，“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什麼事請叫我……”
信芳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放沒放在心上。
夜傾又看著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轉身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信芳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悲涼哀傷，仿佛是嘲盡了天下人，也嘲盡了自己的一生。
夜傾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不見他的臉，隻看見床上青衫烏發交織，床邊的香爐中青煙嫋嫋，床上的人因為低笑微微顫動著肩膀，看去仿佛隻剩了一副支離的病骨。明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仿佛已是風燭殘年，從骨子裏散發出濃濃的薄暮之氣。
夜傾又是一歎，轉身走出了房門。
慕容昭凰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也沒由來的覺得沉重。
楚懷璧也早就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思，隻是看著已經關上的房門，眸光幽深，意味不明。
夜傾走到慕容昭凰麵前，鼻尖微微有些發紅，勉強對她笑了一下，道：“抱歉啊，其實我就猜到是這樣的，原本以為過了兩天他就會想開一些……”
夜傾說到後邊，已經微微有些哽咽，道：“我想著自己這次來是要開導開導他的，可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我又傷害了他……”
慕容昭凰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別擔心，他會好起來的。”
夜傾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的道：“我沒有擔心他啊，他死不死跟我都沒關係啊，可是他不好起來，我就見不到蘇哥哥！”
慕容昭凰無語，心道這才是真正的沒心沒肺啊。
正說著，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道微微沙啞的聲音：“夜小姐，是有什麼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