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色，是血，是那些跟隨了他多年卻因他付出生命代價的人所留下的鮮血，這石牆，是他們的屍體所累積……
而他……卻是苟且偷生了五年。
深邃含霜的眼眸裏盛起一絲悲慟來，若當年……若當年他不曾固執，若當年，他能放下那段充滿著陰謀詭計的情，或許他們……
“喵！”一聲慵懶的貓叫聲打斷了他沉重的回憶。
他抬眸看向蹲坐在石牆上的大肥貓，眸色閃爍了下，沒有假若，也沒有或許，這天下最缺的便是後悔藥，但它卻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
“來了，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他溫柔的出聲道。
大肥貓看著他，張嘴吐出一粒珠子。
燕緋辭伸手接過珠子，用力一捏，珠子化作粉末，裏邊露出一張紙條來，展開而看，一行熟悉的娟秀字體落入眼簾裏，眸色瞬間黯淡了下去，想著當年情長，如今卻似乎恨不得置之死地。
明明早已認為不相關，可心……還似有千針紮著，疼痛清晰。
“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大肥貓閃爍著黃幽幽的眼眸，盯著他的臉，低聲叫喚了幾聲，帶著焦急。
他撕碎紙條，斂去眸間神色，明眸又似一汪平靜無瀾的春水，嘴角泛起一抹隱晦的笑：“不過一個不相關的女人。”
“喵。”大肥貓好似讚同他的話語，愉悅的叫喚著。
燕緋辭看著它精神爍爍的樣子，揚起唇角，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綻放，他看著它，不急不慢道：“以後少出現，免得讓人發現了你的異樣，到時候抓了你直接殺了。”
大肥貓黃幽幽的眼眸閃爍了下，又是懶懶的叫喚了聲，似乎是在說它不怕。
“我家王妃是個精明的人，她已經發現異樣了。”燕緋辭笑著出聲道，想到昨日她忽然別有意味的提起老虎什麼的時候，他就知曉她發現了。
她會這麼問，也應該是前天夜裏的事兒了，他雖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不過昨天早晨他在此處醒來，那定是前天夜裏這貓兒對他做了什麼。
大肥貓直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毛與肥肉，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屑。
燕緋辭柔和的笑笑，這隻五年前來到他身邊的大肥貓還真是個成了精的，他抬起手示意它下來。
大肥貓當即從牆上蹦了下來，竄到他的懷中，然後毫不猶豫的咬在了他皮包骨頭的手背上。
一瞬間，一絲血腥味從手背上飄散而出。
燕緋辭隻輕輕的蹙了下眉頭，便由著它貪婪的吸取著他的鮮血。
片刻，大肥貓仰起頭看向臉色泛白但始終含笑的他，低低的叫喚了聲，露出的牙齒上沾染著一絲絲鮮豔的血。
“好了？”燕緋辭低頭看了眼自己毫無血色的手背，淡淡的詢問道。
大肥貓輕鬆的躍到他的肩膀上，附在他耳畔處叫喚了幾聲，好似在告訴他什麼，隨後倏地竄走了，沒留下一點蹤影。
燕緋辭眸色微閃，看了眼石牆，轉身離開。
“又去後頭了？”孟阿婆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眉頭倏然皺起，回過身子看向麵色發白腳步有些虛乏的燕緋辭。
他輕頷首：“那貓又咬了我一口。阿婆，幫忙包紮下。”
她看向他抬起的手，眉頭皺得更緊：“怎麼又是咬在這地方？咬主的貓養著做什麼用？”
燕緋辭淡淡的笑了笑：“可能是阿婆你又好久沒有給它喂魚了，它又想吃肉了，所以咬我了。”
孟阿婆不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從屋裏拿來一粒藥：“又用這話來唬老婆子我。趕緊吃了，免得失血過多，丟了小命。”
燕緋辭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吃下了藥：“阿婆，其實我也奇怪為什麼那貓每次見了我就咬我。”
“你得罪它了。”孟阿婆邊替他包紮傷口，邊幽幽嘮叨著，“說不準還是那女人所養，她素來喜歡貓。”
說著，她長長歎了一聲：“曉你忘卻不了，不然就不會養著貓了，但老婆子我還是需要提醒你一下，不要再入坑了，女人生來是禍水。”
燕緋辭淺笑著輕頷首，淡淡的聲音裏帶著揶揄：“阿婆，你也是女人。”
孟阿婆輕嗬了聲，沙啞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竹林顯得分外的詭異：“所以我曾也是禍水。”
音落，燕緋辭沒再接口，四周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阿景，你給我死出來。”一道暗啞之中滿是憤怒的聲音震得屋外兩人麵色驟然劇變。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眼眸裏都盛著震驚與懷疑，而後一前一後的走進了竹屋，然而……床上的人卻是眉眼緊閉，仿佛剛才說話的並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