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屋前所種植的,乃是罌粟,這罌粟自天竺傳過來,偶被我所得,栽在族中,日夜嗬護的養著,不料有一日被一名族人誤食,說此乃上天之饋贈,食之能令人大喜,自此之後那族人便一發不可收拾,自我門前移栽了一株過去。也不知是從何時而起,族裏愈來愈多的人開始將這罌粟碾磨成粉吸食,而但凡食用過者,不出三日必要再吃一次。”阿四說得很慢,卻也說得很清晰。
說到罌粟的時候,七七和韓甄等人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還真的就是謝南安所說那物。
“再後來呢?”寧大人追問。
“這個罌粟並非是等閑之物。”阿四露出了一道淒苦的笑意,“從天竺傳過來的,自然也就價值不菲,自從染上此物之後,族中之人幾乎都無法再安心正常作息,更別提是做工,成日隻惦念著能吸上那一口粉。所以,我們需要銀子,需要銀子來買更多更多的罌粟才能活下去。這孽是我造下的,自然該由我來贖。所以我隻身一人從苗疆出來,就是為了能夠掙錢。”
這也倒是真的叫人可悲可歎,七七搖頭,想來這個罌粟是真的碰不得,看似美豔之物,卻能輕而易舉的栓住這麼多人的性命,阿四發起瘋來的情況她不是沒有親眼瞧見,想必那些族人定越發的難捱。
“我剛出苗疆不久,就遇到了一位穿著體麵的少年,那少年同我說他家主人要見我一麵。”阿四接著道,“一開始我未曾想去,可那少年出手闊綽,我正要拒絕,他便給了我百兩銀子。”
少年?七七苦思冥想,也想不起她何時得罪了什麼少年。謝南安的腦子飛快運轉,也在盤算著那人究竟是誰。
“那少年一路上客客氣氣的把我帶到了京中,並把我安頓在一座繁華的客棧之中,每日好吃好喝的供奉著,不光如此,還每日給我送上足夠分量的罌粟。”提到這二字,阿四的眼中露出了又愛又恨的光芒,“不久後,那少年便安排我和他家主人見麵了。”
“那主人是誰?”韓甄聽著他磨磨唧唧的速度,總算忍不住了,焦急的問。
阿四瞧了他一眼:“那人想必郡主再熟悉不過。”
“柳靈珊?”七七一字一頓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阿四閉著眼,動作緩慢的點點頭。
“果然是她!”謝南安拳頭緊握,眼神變得十分陰冷,可嘴角卻不由冷笑了起來。
七七心中一涼,雖早已料到結果,然而此刻從阿四口中確認的時候,還是禁不住的後怕。柳靈珊怕是恨她入骨了,怕是不除掉她,柳靈珊也是食之無味,夜難入寢了。
“那柳家小姐先墊付了我五百兩銀子,命我潛伏在新樂府內,製作那鬼王蠱,嫁禍於郡主。”阿四說道此時,麵上已無太多的變化。
隻有謝南安越來越氣憤。
這鬼王蠱乃是至陰至毒的蠱,可謂是蠱中之最,要練就此蠱,需花大量的元氣和陽氣,而被下蠱之人,也會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你可曾對郡主下過蠱!”事到如今,謝南安最關心的是這個。
阿四搖搖頭:“後來的事你們也瞧見了,這鬼王蠱根本就沒法再製了,荒陰山和天牢全都把守重重,我根本沒法再去收割頭顱。眼看馬上就要大功告成,嗬,誰料終究還是被這罌粟給敗露了手腳。”
若不是他沉迷於罌粟的話,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這些事,可毒癮一犯,他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啊!
阿四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說完這些,他也差不多體力不支,少刻之後便暈厥了過去,不省人事。
韓甄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手掌:“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寧大人,煩請先把阿四好好的收押著,並請個大夫替他醫治。”七七道。
“嗯。”謝南安讚同,“待等日後作為人證。”
柳靈珊越做越過分,此事自是要告訴皇上的。如此一來,正好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嗬,加上此事被寧大人給攙和了,那麼對七七而言,就更不用擔心柳靈珊會再陷害她。畢竟七七已經是受害者。